骤然回归童年,陆珩十分不适,遵循本能恍惚地洗漱完坐到餐桌边,然后就被察觉异常的陆琮摸了摸额头,
“不舒服吗?”
陆珩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疼到控制不住地眼泪汪汪, 这场梦仍在继续。
看到弟弟泛红的眼圈, 陆琮神色一冷,身上已经能看出几分日后稳重的影子,他放下餐刀,语气严肃地问道,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陆琮把弟弟罕少的沉默当作一种惧怕,顿时胃口全失,平时喜欢的菜肴变得难以下咽,站起来就要去打电话。
时间太过久远,陆珩甚至回忆不起接来下会发生的事,只能从他身上的装束判断,今天是周末。
他们二人小时候接受的是精英教育,除开周末,每日都有高价聘请的家庭教师过来上课,再大一些才会进入A国最为顶尖的贵族学校。
自从两人逐渐长大,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表情如此丰富的陆琮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回神后,陆珩立马拉住他的袖子,当发现自己矮了陆琮足足两个头后脸色又控制不住地黑了黑,“没有的事…哥。”
陆琮明显不信,目露狐疑,甚至挽起他的袖子仔细检查是否有看不见的伤口。
陆珩身体里住的到底是成年的灵魂,奈何力气太小,再别扭也要乖乖接受哥哥的检查,心思却跑得有些远。
反正来都来了…有些遗憾是不是也可以挽回一下?
他偷偷瞄了眼陆琮的表情,忍着自己奶声奶气的声音仰头问道,“哥哥,一会我们有什么活动吗?”
陆琮神色诧异,捏了捏他的脸道,“昨天不是还闹着要我教你骑马吗?”
陆珩大脑飞速运转,判断出眼下的时间后顿时有些着急,语出惊人,“我要回国!”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陆兆岷,夫妻二人匆匆赶回家,面对在他们眼中突发奇想且死不松口的小儿子头痛不已。
撒娇嘛,一回生二回熟,反正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心理年龄。
若不是时间有点紧,他也不想这么急迫。
周墨琴微微俯身,平视着陆珩红彤彤的眼睛,语气是一贯的温柔,“你总得给妈妈一个理由。”
陆珩撅了撅唇,绞尽脑汁地思考符合这个年龄的话,不多时报出一串菜名,“因为…我想吃西湖牛羹、醋鱼、梭子蟹…”
陆家向来以西餐居多,周墨琴松了口气,扭头对管家道,“再招两个厨师,珩珩想吃江浙菜。”
陆珩:“……”
经过他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在一天后坐上了飞往国内的专机。
陪同人员有保镖若干,管家一名,以及陆琮和周墨琴。
堪称声势浩大。
私人飞机在N城降落后,司机在陆珩的指引下几经周转,终于开往新台镇的某家孤儿院,一排黑车在路上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来无数围观。
裴行之曾在多年前的某则访谈中提到过,自有记忆以来,就在N城的青鸟孤儿院。
大概那段时光对他来说并不算美好,主持人识趣的没有多问,话题很快转移。
裴行之成名后,这段采访中的只言片语自然成为一种励志的证明,激励着无数追梦人勇往直前。
但又有几人会真正在意,他究竟是如何熬过那段时光的。
只要想到对方可能遭遇的事,陆珩就恨不能生出翅膀飞到他的身边。
后排宽敞,一大两小坐在后面绰绰有余,周墨琴看了眼陆珩严肃的脸,他乌黑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似乎心事重重。
她以目光询问陆琮,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忍不住追根究底,“珩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陆琮跟着悄悄支起耳朵。
陆珩揪了两下抱枕的边角,没了在家时的理直气壮,支支吾吾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窗外的景色称不上有多繁华,路面甚至开始变得坑坑洼洼。
又是一小时后,当陆珩抵挡不住生理本能开始产生睡意时,黑色轿车终于在一家老旧的孤儿院前停下。
陆珩精神一振,车尚未停稳便试图拉开车门往下跳,一路小跑至写有青鸟二字的院门前,用力扣响有些生锈的铁门。
不多时,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慢吞吞走了出来,态度称不上好,“谁呀,别敲了!”
见到陆珩精致的长相时眼前一亮,“小朋友,你来找谁呀?”
这种长相的孩子,不管不慎走失还是其他原因,只要来了他们青鸟孤儿院,无论被找回或是重新领养,都是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陆珩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珠黝黑,瞧得齐文红心里毛毛的,态度也没了方才的温和,“谁家的孩子,这么不礼貌?”
她的手刚刚抬起,余光见到跑来的陆琮跟他身后的保镖时表情讪讪,十分生硬地在衣角上擦了擦手,试探道,
“几位领导来青鸟视察的?”
似笑非笑的表情配上陆珩现在的年纪,又酷又滑稽,他急于找人,想都没想地绕开她向里。
院墙内有不少看热闹的孩子,陆珩随便揪住一个被发现后试图逃走的男孩,“认识裴行之吗?”
男孩眼珠滴溜溜地转,摇了摇头,“不认识。”
撒谎。
陆珩心底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塞进他的手里,“不认识不要紧,带我去见你们这里最帅的那个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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