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诀书写的笔尖一顿,片刻后才继续写了起来,淡淡开口:“怎么会觉得是他。”
小哥嘿嘿一笑,没有回答,立马八卦地把兄弟卖了:“你两关系真好,他来酒吧,不打游戏的时候都在盯着你看。”
秦西诀:“……”
现在他是真的忘记要写什么了。
他放下对账簿,思绪空白了几秒,才拿起手机看了看,阮景似乎真的洗漱去了,班群和小群都没了踪影。他不由自主地点开阮景最后和他发的信息看了看,又退了回去。
等到手机屏幕自然熄灭,他侧头看了一眼落地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自己穿这身,没有哪里不得体的吧,在那个人眼里……应该也算还能看?
第二天,肖盛发现以往拖拖拉拉到最后一天都没填完的表,忽然满满当当了,看来不再需要自己挨个谈话安排项目了。
虽然摸不着头脑,结果也倒让人省心。
于是在班会课上,需要操心的问题可以进行到下一个。
肖盛的目光在同学身上巡了一圈,又落在秦西诀身上,阮景就知道,老肖想让秦西诀在方阵前举牌了。
按照惯例,方阵练习和举牌都要在晚饭后和晚自习的时间练习,秦西诀饭后要去酒吧,肯定是没时间的。
老肖的安排要被拒绝,这场面多少会让两个当事人有点尴尬。
阮景思及于此,忽然举起手自荐。
“老师,我想举牌!您看我合不合格?”
全班回头望向他,连秦西诀都有些意外。
林白回头露出赞赏的表情:“景哥,为了老肖的奖金你也这么积极,我们都要向你学习。”
阮景笑了起来。
有人自荐当然好,肖盛当场就同意了。
在肖盛心里,阮景当然合格了。作为班主任,他觉得自己班的小崽子个个都好看,文静一点的乖巧温顺,闹腾一点的张扬活力。只是秦西诀高一些,学习也拔尖,是能作为门面的。
不过阮景也不错,阳光活泼,还带着艺术生的文艺气息,整个人小白杨似的挺拔。
然而没料到的是,肖盛心里对学生的默默喜爱,在大家走起方阵时立马崩塌个粉碎。
他站在凄冷寒风里,看着走得歪七突八的不规则多边形,喉咙使用过度微微发疼,心里只有一个沧桑的念头——
……你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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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艺术楼上。
阮景轻轻吸了吸被冻得发红的鼻子,因为睡眠不足,哈欠连天,眼睛氤氲起水雾,看上去有些可怜。
他又戳了戳冻成一个硬团的颜料,生出一股只有美术生才能体会的心疼和哀愁。
瞧瞧这待你如初恋虐我千百遍的艺术之路。
身边的战友甚至连颜料都挤不出来,无助地瞟了一眼阮景的库存:“给我挖一点吧兄弟。”
这句话让阮景习惯性地一阵肉疼:“只能挖一点啊。”
对方理解这种“给你十块钱没问题,挖你一点颜料那得好好考虑”的心态,然而这位仁兄把画笔都快摁弯,都没能挖走一点。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老许从画室门口走过,探头一看,也哆哆嗦嗦赶人:“得了别画了,下去玩儿吧,你没报项目吗?”
阮景最近忙于训练,美术课这边的作业还没完成,于是趁着没项目来画两笔,谁知天不遂人愿。
战友一丢画笔,彻底放弃了:“我女朋友的项目快开始了,我去给她加油。”
说完匆匆撤了。
阮景搓了搓手,心想女朋友了不起吗,自己翻了翻项目时间表,也是时候去找秦西诀了。
开幕式一结束,就进入了个人项目阶段。
阮景最近的项目在下午,也不着急,于是打算去看秦西诀的短跑比赛。
他路过班级茶水站,看到沈婳正把一包葡萄糖撕开准备好。
阮景一瞟眼看到桌上有个熟悉的杯子,是秦西诀常用的,忽然转了个方向走过去,伸手一摸,是冷的。
他和沈婳要了一小袋葡萄糖,把秦西诀的水换成稍烫的水兑葡萄糖,用手测了测温度,想着等人喝时温度应该正好。
沈婳在一旁清了清嗓,非常刻意做作,阮景知道她想调侃什么,偏不接话,然后转身拎着水杯,在沈婳起哄的笑声里淡定走了,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天真的太冷了,衣服是穿得很厚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不断受着如刀锋般掠过的风。田径场上受潮凝霜,一脚踩上去,那刺骨冰冷能穿透鞋底直触脚心。
阮景来到赛道边,周围都是咬牙切齿脱下外衣准备比赛的运动员,和裹得球一样,笑得幸灾乐祸的亲友。
笑笑闹闹玩成一团。
裁判正发着号码布,阮景在人群里听到裁判念到秦西诀的名字,于是拨开拥挤的人堆找了过去。
他走了几步,正好和拿着号码布走出人群的秦西诀碰面。
阮景欣喜得如同成功会师,笑出一团白雾,挥了挥手。
“秦老师!早上好!”
正脱着外衣的秦西诀见状一愣,又看了看阮景手里自己的水杯。
阮景看了眼秦西诀单穿的短袖,感同身受般地猛一哆嗦,他“嘶”了一声,摸了摸秦西诀的手,果然已经冻得发僵,忙把还热乎的水杯往秦西诀手里一塞,接过号码布帮他别在胸前:“先捂着吧,渴的话喝一点,里面加了葡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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