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司沛南掀眼皮看了一眼司北,后者漫不经心地摇头晃脑,好像自己妈妈说的不是自己一样,司沛南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这个哥哥,每次都是装作不关心他,其实比谁都细心。
“检察院有点远,我在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方便上班。”司沛南离开A市太多年,大多数建筑都在他印象里变了样,那天查地图也就几个老字号和旧巷子没怎么变过。他干脆通过司北要了以前同学的微信,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上了,委托着帮忙物色了几套,现在已经定了下来。
陈湘君眼神暗了暗,司北也坐到了陈湘君身旁,搂着陈湘君的肩膀,司沛南笑着说:“我不是不回来,早出晚归路还远,回来怕您都歇下来了,您看我这就在A市,您想看我让司机开车过去,或者我周末就回来,您想什么时候见我都能见着。”
司沛南徐徐说着,陈湘君的手轻轻拍着司沛南的手背,听着他说。
“指不定,南南天天回来您见天的都能见到他,多看几眼就看腻了呢。”司北在旁边添油加醋,陈湘君转过脸嗔怪地瞪了司北一眼,压根没有杀伤力。
“好好好,我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其实你回来了我就很高兴了。”陈湘君说着说着就面露回忆之色了,“当时你从伦敦刚回来,我刚真是想你。你一说又要去T市,我……哎……”
“得得得,妈,往事咱就别提了。”司北适时打住,看着陈湘君作势要去抹眼泪的样子,他估计这再回忆可能真要瓷实地哭上一场了,司沛南与司北对视一眼,两个人哄了一遭才算是哄住了。
“不是我说,你这刚回来就不能先去换身衣服?”邵景轩也就劳役命,去把霍斯尉接了回来,现在人一声令下不回家直接去人事局先把事儿办了。邵景轩还以为自己能回家踏踏实实睡个好觉,赶明儿外过来,谁知道霍斯尉眉头一皱:“不行。”
这俩字就好似金规铁律,邵景轩一咬牙一闭眼:“把手续办了我要回去睡觉!”
“行,你想睡多久睡多久。”霍斯尉坐在车后面跷着二郎腿,手叠放在腿上,背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邵景轩在副驾往后一望,看着霍斯尉这幅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活人,现在谁都没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都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
霍叔当时交代了又交代,霍斯尉回来以后记得通知他,结果被霍斯尉心里跟明镜似的,把话给截了下来,不让他告诉。
这五年来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他和霍叔剑拔弩张的关系。现在霍斯尉回了A市,少不了跟霍叔还有沈君竹抬头不见低头见,邵景轩担忧地又望了霍斯尉一眼,正好霍斯尉醒过来,对上他深如寒潭的那双眼睛,邵景轩心虚地转过了头。
“那什么,你回哪儿啊?”邵景轩在前面没话找话,把窗户打下来一半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
“景山居。”声音沉沉,从身后传来,霍斯尉按了按眉心,总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就着邵景轩的窗户看了一眼即将到达的人事局,把那丝不耐烦忍了下来。
“行,那待会把你送过去后我回正德园。”邵景轩打了一个响指,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他让司机开车往霍斯尉家门口溜一圈,就知道他回来了,但是没回正德园,正好他可以躲一躲霍叔的怒火,也不用出卖霍斯尉,邵景轩觉得自己设计的十分完美。
人事局在西四环北路,他们昨天夜里出发回来的,现在大清早的,路上行人都没几个。零零散散的,不过因为还早,太阳还没挂到正当中,现在还算得上凉爽。
去人事局无非就是转单位,工资还有薪酬的事,杂七杂八一大堆,邵景轩陪霍斯尉进去的时候工作人员态度还挺好,也的确不能不好,毕竟这是新任的干部。
“32”钢笔在填写完了其他内容后,又迂回到年龄那一格,划下这么一个数字。然后收笔,盖帽,把钢笔往西装口袋里一放,一气呵成,负责给霍斯尉登记的工作人员冲他一笑,眼神动作带着若有若无的尊敬,霍斯尉也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与以前的霍斯尉,当真是判若两人。现在的霍斯尉,沉稳威严,这份威严就像是霍老爷子与霍正军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一样,现在在霍斯尉身上,没有半点违和感。
霍斯尉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慢移到当正中了。
“斯尉,走啦,困死了都!”邵景轩看霍斯尉眯着眼睛,用手遮着额看着远方的天空,趴在窗户边上使出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叫唤。
霍斯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那笑转瞬即逝,他对邵景轩挥了挥手,“来了。”
“这年头,不是说机关单位办事效率都快吗?你怎么进去了快一个半小时才出来,再晚点我怕是直接就在人事局门口撂个草席子睡得了。”邵景轩说自己困,但这幅能说会道的样儿可看不出来丁点儿困,霍斯尉闲着无聊,把车上的报纸拿了一份展开,把旁边的车窗也打开了。
“谁都跟你似的,猴急。走程序得一项一项来。”霍斯尉将报纸折了一道,漫不经心地应着邵景轩的话。
以前半分钟都等不得的可是你霍斯尉,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被骂的反倒成我了。邵景轩在心中默默腹诽着,一时间没有回霍斯尉的话。
霍斯尉瞥了他一眼,与他们的车擦肩而过的一辆白车正好路过,霍斯尉余光正好瞥到了白车的一角,整个人犹如触电般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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