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点了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可以坐在这里。”傅雨旸端正衬衫西裤的穿着,外套一直挂在椅背上,他从里衬口袋里翻出个圈圆来,是上回落在他裤口袋里的那枚孔雀石戒指。
她都忘了落他那里了,傅雨旸说,还是干洗的时候酒店那头给他翻出来的。
“别再弄丢了。”他套到她左手无名指上去。
再说回正题,“这样挺好。我规整地来,他们务实地对待。”
傅周二人下楼来,傅雨旸已然换了一副面貌,正经洗漱过,酒气去减许多。他先来朝邵春芳致歉,说今天给您添麻烦了,以及您招待的汤很好喝。
春芳女士气但难发作。
他再朝万师傅打招呼,很世故的男人间的握手礼。一说,早就听小音提过茶馆的大师傅,今天也算慕名而见;再说,今日无论如何,“承蒙关照。”
万师傅有的只是过来人的经验与说教,从来不是大道理,顶多小智慧。他其实不大受用傅雨旸的言谢。
而对面这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却执意,正经且肃穆,“不,您可能不知道您今日的道义对我而言的意义。”
“我不会偏帮你的。我偏帮的反而是学采,是小音。是不想出第二个的梁老师。”
傅雨旸及时摇头,“不会的。”这话听起来像是保证,只有他和周和音知道,时间没有同一道河流,人也不会成为另一个人的傀儡。
收银台那头,很清楚地收款成功的声音。邵春芳说到做到,一分都没给客人抹。
至于上桌的那些吃食,更是叫员工打包得好好的。之前一直搁在冷藏柜里,现在给他们拿出来。
傅雨旸依旧无可挑剔的礼数,丝毫不觉得这几个打包袋子是为难,他和周和音一齐提上车的时候,周和音问他,“你带回去要怎么处理啊?”
“请办公室的人吃,自己吃,反正不会浪费。”
两个人隔着一个车宽说话。出来了,周和音才问他,“我妈收你的钱,你是不是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不然呢,我缺心少肺地拍手,收我的钱,我真开心。”
周和音横他一眼,这个时候还不忘贫贫嘴。
她来开车,临走前,又折回去跟妈妈说她走了。
吃了妈妈一个闭门羹。
人灰溜溜地出来了。傅雨旸以为她会气馁的,结果上车,稳稳当当地开车,副驾上的人看她,“你这样我不太放心。”
“放心。她还愿意骂我。”有人的脑回路向来别致且乐观,说没什么比妈妈还愿意骂你,更值得珍惜的了。
于是乐观的小音同学,一路送傅雨旸回他公司很畅快,车子开得快,冷气也开得畅。谁能想到,一个大半天下来,正经关卡都没磕绊的傅某人,人也见了、头也低了、酒也罚了,最后死在了自己女人手里。
饮酒的人,热身子对着副驾的冷气出风口对吹了半个钟头,扑了凉气。
又或者他空腹喝的酒,正好这个档口,败下阵来了。
对此,书云的解释好像最说得通。因为你悬而未决的时候,人反而是谨慎的,出来的时候心神一松,人就不担劲了,可不就着凉了。
来势汹汹的一起高烧,反复了三天。
傅雨旸第三天才决定听书云的话,吊瓶点滴。办公也暂时搁浅在酒店住处。
这天正好周六,酒店联系的社区医生上门,傅雨旸这边才吊上水,周和音的电话就进来了,听闻他打上点滴才勉强安心了点。
他这种酒后伤风起烧之前就有过一回。巧妙的是,两次都因为周家。
周和音和妈妈念叨这事的时候,邵春芳不以为然,说证明了什么,证明了心虚足以害命!
小音:……
就在周和音以为这事没得谈了。
春芳女士临时起意的口吻,“趁你爸今天不在家吃,我跟你出去一趟。”
巷子里有邻居家办喜事,一家请一客,周学采去赴宴了。茶馆那天之后,爸爸这头一直没有动静,昨晚小音好不容易回来了,爸爸也是全然不搭理,带累着邵春芳也不怎么理睬了。
周和音这个实心肠子早就忍不住了,她说等爸爸中午饭回来,我就找他说。
邵春芳泼她冷水,说什么,喝得颠三倒四了,他还听得进去你什么!
娘俩才争较这个问题呢,没个统一的结果,邵春芳倒是说要出门一趟。
周和音问,“去哪?”
“去看看他。”
“谁啊?”小音自己揪住了自己的心。
“你说谁。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说我要见见他。在他家。”
“妈妈,他……住酒店。”
邵春芳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什么意思,他在这里没房子,没住处,不打算落脚的?”
第73章
◎格局◎
“周和音, 我把你嫁到上海去都嫌远!你这样真是,当初我养个什么不好,要这么想不开, 养个孩子,还是要嫁到人家去的女孩子!”
邵春芳说到忿忿处, 手里的文武刀, 一下钉在桃木砧板上。
周和音着实吓了一跳,不是妈妈手里的刀,而是妈妈口里的话。
这个要强了半辈子的女人, 她仿佛忘了她当初也是没什么家私没什么远虑没什么见识地嫁到人家来的,磕磕绊绊含辛茹苦才成为了别人眼中的老板娘。印象中, 春芳女士就没有脆弱过,她不相信眼泪, 有这个哭的工夫,不如咬咬牙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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