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告诉你,傅先生这样我不喜欢,我不是小孩,我懂你懂的那些,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甚至气馁,因为丝毫体会不到你把我当一个你愿意眷恋的人。只是趣味范畴内的,是不是?”
“周和音,你走吧。”
“……”
“我叫你走!”傅雨旸突然勃然大怒,“别怪我没有警告你,我对于趣味范畴内的女人,没多少耐心,尝过就忘了……”
下一秒,周和音扭头就走。
书房外一阵她的窸窣动静,直到她大力地摔门而去。
书房里的某人,捏着手里的杯子,冷不丁地往桌上狠狠一磕。
瓷器裂碎……一地烂摊子。
傅雨旸出门前知会管家部上来帮忙清洁整理,客房服务的员工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地毯脏污倒是小事,只是桌案上一截白瓷片上,醒目血渍。
*
次日,书云难得过来看雨旸。
一进门就看到他左手上贴着胶布,问才知道,是杯子划了手。
书云关怀这个堂兄弟,“口子大不大啊,你这样不行的呀,要去医院好好包扎一下的。”又念叨着,带过来的糟鹅你还是别吃了,发物。
傅雨旸这会儿正好要出门,原本是要好意谢过书云,楼下各奔东西的。看书云面上老是吞吐,他穿外套的档口,“什么事,你大可以跟我直说。”
书云的老父亲那头,摊了笔公墓改造的费用,因为往上的老祖宗墓碑的费用是各个房头均摊的,轮到她老父亲那头,一万两的房头费,他没得,就来找姑娘要。
也是这一刻,傅雨旸才明白油米柴盐的生活,有多掰碎了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妥帖干净的书云,一万两千块的贴补都拿不出给娘家那头。
家务经一声张,就全是豁口子。书云绞着手,才预备跟雨旸倒苦水,他悄然打住了,即刻转账了两万块给她。
不等堂姐局促道谢,他先开口了,“我爷爷原先下头冯永茂那家,你还有印象吗?”
“他那会儿跟着二叔的多啊!早年,清明回来祭祖,他都是跟着回来的。”
“就是他。”
傅雨旸清癯面容,理理领口,“我找他有点事,你陪我去一趟吧。”
*
桐城乡下庄子,歇得早。
傅雨旸喇喇把车子就停在桥口,书云随他一起下车的时候,想劝他挪个地呢,碰花了,这黑灯瞎火的,找不到人赔的。
“不要紧,说不了多长时间。”
按着地址,找到门户。还是书云上去交涉的,敲开了门,进了里。
那冯永茂看清三十来岁的傅雨旸,一模活脱当年的傅缙芳。
五味杂陈的情绪。说不是他坏了一条腿,你父亲也不会保他回原籍,还给他安排好了工作。
傅雨旸一身黑衣正装,站在乡下门楼里,仰头就看到亮堂堂的月亮。
房屋靠着农田,还能听到蛙声与蟋蟀的动静,凉丝丝的新鲜空气直往人肺里钻。
傅雨旸抛了根烟给老冯,连冯家大门都没进,只站在月下,说是问他几句话,“有关我家老头的。”
“他当年有个恋人,姓梁对不对?”
老冯一时拿不准这小傅来的意思,思忖并琢磨。
傅雨旸慢笑,“人都死了,你还忌讳什么?”
“他许你的拿不回头,我能许你的,就看你愿意给我多少。”爷俩一样的谋算人心。
“傅缙芳认识梁在前,还是和我母亲婚约在前?”
“梁小姐在前。”
“那么,搬到B城那三年空白,没有履行婚约,是一直在找梁?”
老冯摇头,“傅家北上的时候,他们是说清楚的。断了的。后头,迟迟不和辜家完婚,是你父亲在朝家里赌气。”
“那么后头呢,你递消息给他。他让你去见梁小姐,是为什么?”
老冯到此又沉默了。
傅雨旸一支烟也燃到头,他抛到脚下,踏灭,“冯叔,因着你和我父亲同辈,我称您声叔。我实话跟你说,为了这遭家务事,我折进去的已经很多了,我能找到你,你就该知道,我已经了然的差不多了,朝你求证,不过是想盖棺罢了。”
“老头让你找梁小姐,是她身边那个孩子对不对?”
傅缙芳知道了梁珍一个人搬离了梁家,只身养大一个孩子,他訇然般的信念倒了。傅家并梁家一直说,她嫁人了。
而那十来年,傅缙芳早把梁珍抛之脑后了。
从来没有他们惧怕的深情不移。
他们一个个都被人心困住了,也枷住了。
孩子不是傅缙芳的,和他丁点血缘没有,和梁珍也没有。
他要老冯接她和那个孩子去B城,被梁珍拒绝了。
“为什么?”傅雨旸这话问得两层含义,他问他父亲接梁珍和孩子的意图,以及梁珍拒绝的意图。
老冯朝小傅脸上瞥了瞥,终究还是实话实说了,“他不计较那个孩子梁珍为什么愿意养,只要她愿意去B城……”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傅雨旸徒然颓唐的笑,“那孩子当真是傅缙芳的,他就认子归宗;不是,他也要接梁珍来,除了婚约,什么都可以给她……是这样吗?”
第33章
◎不足以抵达◎
傅雨旸从冯家出来, 一路疾步回桥头,都摸到车门了,又立身停住。要书云等他会儿, 他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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