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送到唇边吸两口。他和周学采那些老司机不一样,鼓励式教育,慢洋洋的声音,“这不是开得挺好的嘛。”
下一秒,“就是有点费人费时间。”
费人,是能把后面跟车的司机气死。太慢了。
费时间,是这样天天深一脚浅一脚的,油耗不说。铁定迟到,全勤没了,油费没了,整一个白搭。
周和音顾不上他的贫。左拐道上,这个红绿灯路口流量不大,左拐和直行一齐。这面左拐,对面路口也可以直行,这个时候就需要相当的判断力和执行力。
周和音卡在出口的第一个位置,她迟迟不要位出去,后面的车子就一味地揿喇叭。
对于手生且判断经验少的司机来说,这是个最要命的社死现场。
她越急,就越不敢出手。脚在油门上试探,又踩回刹车上去。
傅雨旸被她一促一促的犹豫,整的有点晕车了都。
这才把烟咬到唇上去,左手去帮她扶方向盘,“急什么。你出不去,他们也别想出去,他急他飞过去。”
再要她松刹车,脚放油门上去点,别急。这种路口,就看谁更顺畅,你没经验要判断,老司机比你更会判断。你是怕,他是规避风险,谁知道会不会碰上愣头青呢。光脚的从来不怕穿鞋的。
傅雨旸要她稳一点,点油门匀一点,你走起来,他不停也得停。
由他帮着扶着方向盘,周和音这才敢给油,车头伸出去了,才微微探出去一点,后面的车子有了空间,早就越位超车过去了。
虽说规定是拐弯让直行,可是实操起来,比的就是江湖经验。周和音领悟的也快,她跟着超车的车子,方向盘微拨,脚上油门均匀,这才左拐了过来。
等她过来了,这一段淤塞好像瞬间畅快了,车流即刻动起来了。
她的感悟很复杂。有罪过,也有欣然。罪过她耽搁别人了,欣然她过来了。
欣然之余,她瞥一眼副驾上的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雨旸吸一口烟,偏头吐到窗外,提醒她,“好好看路。”
两个路口后,周和音顺着导航,就近上了高架。高架桥上,就是一个提速的过程,傅雨旸都不必看仪表盘,推背感就知道她速度太慢。工作日中午档口,车流本来就不大,他要她去最左道,把速度提上去,“你现在不提,待会上高速会更不适应。”
开车就是个速度与判断力粘合的活儿。压根谈不上技术二字,傅雨旸叮嘱周和音,你就把你的速度控制在你判断力之内就行了。
有些道理是不能说给当局者听的。周和音已经眼睛手脚都不够用了,哪还领悟得过来他说的什么速度和判断力啊。
她只知道他一味要她提速,别动不动就踩刹车。
“我没有。”有人矢口否认。
“你再说你没有?”
好吧,她有。因为感觉速度太快了,她确实踩刹车了。
傅雨旸不懂,前面百米之内车屁股都看不到,“你踩什么刹车,啊!”
“我觉得太快了。”司机小姐秒怂。
“我的大小姐,不快你上个屁高架。不快你怎么赶时间,啊!”
“你别说了。我自己开!”周和音一时恼火,果然他也逃不过碎碎念的宿命,他和其他人一样,对她没耐心。
“没耐心”的人住嘴了。
周和音原本觉得该安生了,没有,她更慌了。因为傅雨旸彻底不说话了,也不管她的架势,掏出手机,一时回短信,一时回电话。
就在他接电话的途中,手机导航提示前方右边路口注意变道,进入高速匝道。
傅雨旸还在讲电话,周和音那个急啊,她不信导航,反而更信身边人。小声问他,是不是要右变道啊。
某人讲着电话呢,幽幽一句,“你是和我说话?”
倒是把电话那头给吓着了,人家以为哪句说得不对,连连琢磨并抱歉呢。傅雨旸一面右手敲车窗,示意周和音变道,再和电话那头歉仄,“哦,对不住,不是朝你。我在陪家里小孩练车子呢。”
周和音白一眼他,你才小孩,你是老小孩。
结结巴巴地打灯变道过来,匝道的S弯又是一关。周和音后知后觉,甚至佩服傅雨旸选的这一路路线,好家伙,把能遇到的路况都走了一遍。
她虽说还没上手,但心得还是有的。起码知道克服恐惧的办法就是破防,破防后,也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好不容易通过了ETC闸口,傅雨旸催促着她提速,在刚才高架的基础上,再提30码上去。
新手上高速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和音只知道脚下油门都快踩到底了,那种推背感,一切绵软,如同坐在浮云上。
白热化的路况视野里,全然看不到车子。开车的人依旧是骇怕的,她老想去踩刹车。某人说,脚可以点在上面,别老想着睬,前头看不到刹车灯,就不要想着预判刹车,你顾前也得顾后,要知道你急急停下来,后面多少人预判不过来,都得跟着遭殃。
所以安全距离和安全感一样,都是互相给予的。
周和音受教他的话,把速度匀速控制在110码左右。她急智着看路把控方向盘,心思自然顾不上其他,平和且毫不设防,她喊身边人,“傅雨旸,我总觉得我的左边车头要触线了。”触碰到隔离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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