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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和音依旧害怕,她没上过高速。
    傅雨旸再跟她确认驾照带了没,驾驶座上的人委屈地点点头,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驾照。
    傅雨旸翻开驾照本,细细端详二十岁时的她。
    只听周和音愁眉苦脸的声音,示弱也是陈情,“我害怕。”
    “怕什么,有我在……”
    诚然地讲,女生都吃这套温柔计。周和音才想因着他的话而鼓舞自己呢,岂料某人下一句,“出了事,我陪你死,你也不孤单。”
    第30章
    ◎慢一点◎
    周和音很不满意这种行径, 满心满意在办好事,偏偏没长张嘴。或许这也是世故人的底色,他需要你去领会他, 越世故的人,越不稀罕最简单的陈述自己。
    于是, 简单的人反讽也好, 给他打个样也罢。她知道他在玩笑,偏要认真给他看,“You jump, I jump?”
    中国的文学里,有异曲同工之句, 且比他们老外的深刻鲜明多了:死生契阔,生死相随。
    周和音说, 小时候看《神雕侠侣》,印象最深刻的反而不是小龙女, 是郭襄。两幕让她记忆犹新:一幕杨过带她去黑泥潭捉灵狐,那段泥潭上携伴飞鸿掠过, 不消说郭襄了,看官都为之心动;一幕是杨过等不到十六年后的小龙女,纵身跳下了断肠崖,郭襄见状,想都没想,跟着跳下去了……
    彼时同样年纪的周和音,看到这样的剧情,心痛不已。她一点不觉得“一见杨过误终身”唯美浪漫。
    只觉得, 郭襄明明可以避开杨过的。只要他没有那些一来二去的特为她。没有庆生的三份大礼, 没有那三根允诺她的蜂针。
    他甚至从头到尾并不爱郭襄。不爱, 才是最大的原罪。
    所以,周和音并不喜欢生死相随这样的话。或者说,这样忘我的情感,降临不到她头上。
    爱人终归先爱己。独活从来不是惩罚,反而是一种清醒,避世避你的断舍离。
    傅雨旸听她这段闲篇,由衷地笑了,发自内心的。看着她抿一口咖啡,杯口印着她的口红,她把咖啡搁到杯架上的同时,傅雨旸把驾照也丢进杯格里去,打趣她,“怨不得抒见喜欢你,你就是那种吵架越吵清醒的。抒见就不行,她脑袋一热,一句话都蹦不出来,只会跳脚。”
    “抒见也很喜欢你。”周和音不喜欢在他口里听别的女生。尤其拿她跟别人比。
    傅雨旸冷漠极了,“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周和音一时语塞,傅雨旸催她,“请假出来的时间,请你当惜点。先调座椅,再扣安全带,快!”
    救命,周和音说,当初学车的阴影全回来了。她那个教练和周学采还是朋友,周和音那会儿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练车了,夏天太热,都是起早去练习。
    教练太会骂人了,即便认识周家,也难免一顿基操。
    骂到周和音每天去练车跟上刑场似的。哭着跟爸爸说,不去了,不学了,一辈子不会开车也不会怎么样。
    周学采发火,说他们那个小组里,五十岁的都有,人家五十岁的爷叔都没放弃,你个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放弃!年轻人没点闯劲干劲,还活个什么劲!
    就这样,周和音又去练了。日复一日,闺女每天一嚎啕,老父亲每天一骂经。一个暑假过去,好不容易周和音把驾照考出来了,且是他们小组里唯一一个没重考的学员。
    拿到驾照那天,周学采特地请教练来家里喝酒。周和音过了河就拆桥,整个晚上没下楼,死活没肯下来应付教练。很长一段时间,看到教练也是绕着走。纯粹学车的阴影太大了,太难了。
    当然,半年以后,她又可以和教练说说笑笑了,至今偶尔遇到教练的太太,她还学着父母老派的口吻,喊人家师娘。
    傅雨旸被她逗得开怀不少,面上还是嗔怪,“你今天话很密。”
    有人捣鼓半天,好不容易调好座位,从善如流之态,“是的,我一紧张,话就特别多。不说点什么,脑子里更空。”
    某人说教她,“你教练就是被你话痨烦的,才骂人的。”
    周和音也顾不上和他斗嘴了,她才调好座椅,又觉得高了点,降低了些,又感觉后视镜视野不对。
    就这么又折腾一遍,她一面调整,一面戏谑自己,“我妈说我即便上花轿也关不住的一张嘴。”
    这话很老式,但足够鲜活。
    副驾上的人沉默了会儿,周和音才偏头过来问他,“我这样可以吗?”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这叫什么话。他不是来陪教的嘛!
    还是说,“你很不舒服了?”周和音思量,“要不我还是先给你去买药吧。”
    “开车。”傅雨旸无谓状,让她连导航,就近路况走,上高架上高速。
    这样,该经的路,全过一遍。
    *
    什么叫赶鸭子上架,周和音算是领会的彻彻底底。
    有些怕乃至恐惧,仅仅存在于你宣之于口之前。
    踏出第一步后,后面的每一步,都是驱使于本能之下,人们谓之为,勇气。
    这两年,周和音也不是没摸过方向盘,但全是周学采陪着,让她特地练练。
    老父亲只是不放心她独自上路,周和音嚷着要买车,他也是一直不同意。
    中午的太阳高高当中悬着,天干物燥,傅雨旸全降着车窗,右手肘架在窗沿上,手上夹着烟,由烟微微在窗外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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