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不怒反喜:“这条鱼好有灵气,它分明不想离开姐姐你。”
谁知他说完这句话,又被鲤鱼溅了一脖颈的水。
素雪给他递上毛巾,把他拉远些,无奈地劝说:“我的小祖宗,你何苦去招惹一条鱼。”
江元随意抹了下脸和脖子的水渍,笑嘻嘻道:“我来看姐姐,不是来添乱,是来关心你。”
江芙哼哧一声:“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又不怕。”江元自是关切她退婚之事,身为同父同母的姐弟,关系自然不一样。
江元拍手:“好,随她们说去。姐姐你一辈子不嫁,我养你一辈子。”
他的姐姐慢慢转首,许是暖风熏人,女子的眸子滢滢,似一轮弯月揉碎湖泊。
良久,她胸中万千言语:姐姐小时候没有为你白操心。你要好好努力才是……
可是江芙说不出,她无法给予别人承诺,也就无法要求别人。
这时候,卫芷令下人端来碎冰奶酪进来。江芙喜欢吃这个,特别是炎炎夏日。卫芷防止她贪杯,往往不让她多吃。
谁知才春末就送来了。不过北方的春天一般很热,今年也不例外。
看到儿子也在这,卫芷不免训斥几句,让他不要贪玩,回去温习功课。
江元自然是不愿意的,看着两姐弟吃完后。卫芷又让他们吃了块糕点暖暖肚子。
她道:“这世上既为至亲骨血,就该相互帮扶。”
江元欢快应诺。虽然是卫芷管教他多,但是他的性子像父。很是乐天活泼。
江芙低声道:“母亲放心。”
卫芷把儿子撵走后,道:“我们老一辈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芙儿你有两情相悦结为夫妻的想法,母亲不会驳斥你。我也曾为女儿家,是很能理解你的想法。”
“只是这些话,万不要放在台面上说。”卫芷担忧道,“这样的话会引起老辈人的反感。”
江芙心里愧疚:“那日让母亲失颜面了。”
好在江松等人都把她当做小孩子,只以为她多看了几本话本,说话脱离实际。
卫芷噗嗤笑了,眨眼道:“我女儿还真厉害,竟然敢言词直对你大伯。”
“他现在可是第一等的,谁都不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江芙又有好奇,问道:“母亲兼涉文史,还记得吴起,商鞅,霍光,张白圭吗?”
吴起、商鞅都是战国时期的变法家。前者强壮楚国,后者强盛秦国。
……
卫芷皱眉思索:“芙儿,你何必说扫兴的话,再说……”天塌了,也有人顶着,何况天塌不了。
一颗小脑袋从半开的窗户外露出:“姐姐,母亲,我知道!”
“吴起商鞅都是卫国人……,二人都得罪的权贵,前者被贵族追杀,抱着楚悼王的尸身被射死,后者车裂死。霍休是汉武帝认定辅臣,擅权废帝,最后夷族。张太岳,大伯父最喜欢他。他殚精竭虑,政令利于民斥于吏,又全力支持戚将军,平定四方。可为明之第一宰相。只是最后也落得抄家结局。”
江元说得兴起,也不顾母亲的警告。他拍手称快:“吴起真是死得轰轰烈烈,那些射杀他的人也因辱楚王尸身,被斩杀灭族。畅快!”
“大丈夫应做如是!”八九岁的小孩子,铿锵有力,志气壮于天。
卫芷的气全消了,怜惜地招招手:“快过来,外边怪惹得。”
她为儿子擦擦脸,小脸蛋因激动红扑扑的,额头布了细汗。卫芷道:“你虽知道,但也不能卖弄。”
江元冲着姐姐作了个鬼脸。
江芙竟然在九岁的弟弟身上,看到了官运之气。她以往是看不到亲属的气息,越是至亲越是朦胧一片,不能明晰。对外人倒是可窥一二。
江芙笑着调侃:“江家之重,任于君之肩?”
江元点点头。
一双儿女和睦,卫芷方才的说教之心没了。
晚上睡觉时,江芙卸下梳妆,看到压在桌边花笺。
二姐江韵约她赏花。
江芙叹气。她不太想出门,外面现在太过纷扰。
亲的堂姐妹,江芙次日还是去了。
素雪问:“二姑娘是真的约您去赏花吗?”她自小和这些姑娘们一起长大,了解她们的性格。
虽是同族姐妹,但江韵最在乎的是江绣。素雪对着她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她怪怪的。
柳絮飞逸,江芙轻咳:“不是,大概是为我的婚事。”
作为全家现在唯一待嫁的女·性,又是恰逢江家的鼎盛时期。江芙的婚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眼睛盯着。
她和苏瑜的退婚,可比当时和他订婚轰动了。倒不是一个姑娘退婚令人惊奇,而是江松的势力壮大,对于他的亲属,人们格外的关注。
二姐还是如以往般性情,说是赏花,她院子里也没摆什么花,只是往常种栽种的花罢了。
江韵在一棵榕树下,摆了果酒,糕点,小食。
“六妹你来了。”江韵穿着一身艳丽的橙衫,她慵懒地倚在竹椅里,“我都有点担心你不来了。”
江芙让素雪端出一壶酒,她道:“这是府里新酿的梅子酒。姐姐尝尝好喝吗?”
江韵嗜酒,江芙觉得给她喝些纯度低地,总比喝烈酒强。
江韵嗤笑:“人与人之间到底不一样。”
江韵突如其来的讽笑,江芙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去探究她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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