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逃过生前的压迫,却没有逃过宗族长辈的威压。
这让她想到了,此世两个堂姐。
古代女子的价值,似只能体现在嫁人的时候。似嫣然一笑,昙花一现。毕生之绚烂,只凝一时。
卢氏女更为悲惨的是,死后还要被宗族剥皮拆骨,鲜血淋漓的利用完。
无论是清寒还是贵族,似乎女人在他们进行博弈时,是一种资源,可以利用,可以交换,可以抛弃。
唯独不被视作“人”。
即使江府形势渐好,她升为国公的嫡女,也无法消除她的内心深处隐藏的恐惧。
“都到了这一步,你我生命系于一起。我应和你一起去。”江芙道,又眨眼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特定的情况,和执念的驱使下,让江芙忘乎世俗。
不管前路,不问后路。
她只想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给书生一个公道,会不会怜惜一个……弱女子。
两人被金甲引到冥王殿,飞檐斗拱,亭台殿宇,低奢而又有威严。
府中管事道:“王上让这两个凡人,直接去后花园内。”
江芙微微蹙眉,这个冥王确实难测,不让他们去公堂开审,却要他们去私人别墅。
金甲士抱拳颔首,接着吹了口气,二人周围拢旋清风。
二人再睁眼,已到鲜花似锦,垂柳藤蔓绚烂,绿藤上挂有丝质宫灯,驱散灰蒙暗沉,多了几分清明。
做王真是好,可让四时之花一朝全放。
只是有一条黑色浓稠的长河,在园子里。令二人在这似仙境的景致里,清醒过来。
金甲士行礼道:“王上,人已带到,下官告退。”
花丛之中,有座玲珑亭,玉石桌凳。一青年一老叟坐在其中。
书生朝那老叟跪去,“还请冥王为学生伸冤。”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次,但这次是如此的决绝、孤注一掷。
他似乎走到了选择的尽头,再没有其他出路。
江芙也跟着跪了下来。忽的被一道清风托起。
青年与老叟都起身。
老叟发白须白,穿着一身常服文袍,鱼袋玉环佩等物皆有。可知其身份不一般。
老叟道向那青年请罪:“老臣逾越了。”
青年并无脑意,淡淡道,“鬼界见我者都甚少,何况凡人。”
青年步步走下台阶,一身黑色金丝袍子自然垂在花瓣花蕊。
老叟随之跟上,对书生道:“汝拜错人了。这位才是我冥界之王。”
江芙不禁为书生又尴尬又担忧,她暗戳戳扫过去。
真冥王,峨冠博带,俊容锋眉,双眸似点漆,盛满细碎的寒意。
让人联想到,最凄寒的月,最锋利的刀。
普通人确实会以为,这俊生是臣,而旁边沉稳的老人是王。
书生转头跪向冥王,并请求恕罪。
冥王道:“无妨。你有何冤情陈诉?”
卢秀生就将妹妹的事,尽数讲述。
江芙有些纠结了,她刚开始没跪避免了尴尬,但现在中途跪下,又有些犯傻。
不过比起命,这些算什么。
就当跪·地了。
她刚要双膝软下去,冥王挥手,让她直了起来。
“汝也有冤情要诉?”
一时间所有目光朝向她。
花丛里还钻出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它口里叼了只花,蹭到江芙脚边。
对毛绒的东西,她是喜欢,但是不喜欢来历不明的啊。玩一咬伤了,得狂犬病怎么办?
但想到,在地府这么一趟,都还不一定或者回去。被狗咬算什么,江芙颤颤着镇定下来,然后摇头:“回禀大王,没有。”
冥王深深盯向,那只摇尾巴,蹭小姑娘裙子的“狗”。
空气有瞬间凝滞。
他缓缓道:“既然不求于我,就不必跪。”
六界皆讲究因果,一花一叶一笑,都可对未来产生影响。
其他五界更比人界更甚。
他并不想染上一份尘缘。
江芙暗道,这冥王虽然脸冷些,但人还是挺有自己道理的。比凡间的达官贵人更平易近人???
听完书生的叙述后,白发老叟脸色一变,眉头皱起:“没想到一介小鬼,竟然敢如此猖狂,欺男霸女。”
他对冥王道:“王上,吾观这卢秀生,心纯志坚,不似说谎。当要好好惩治那朱逢祥。”
青年点点头,沉声道:“传吾口令,带东城县朱逢祥、卢眉、城隍许东,幽州司官柳知白,到冥王殿听训。”
那声音,犹如波涛,层层涟漪传到外间。
得到号令的侍卫们,旋身北上传旨意。
白发老叟眉峰微颤,书生只说了始作俑者,新王却将还要另审讯两个官员。特别其中的柳知白,乃是冥界旧势力的代表。
虽然他与柳知白私交浅淡,但是二人政治倾向一致。
新王召见柳知白,还是和一桩命案沾染关系。让他不得不警惕忧虑。
老叟负手微弯腰,沉郁地望向书生。
书生只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冷寒阴郁不少。
江芙感受到了一丝不善,脚边毛茸茸的狗子,还是挺暖的,真香了。
若非在这种大佬面前,她还真想抱着狗子到亭子里,好好rua下。
“王上为何要召见柳许二官。”老叟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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