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曼放下手,自然而然地落后一步,跟她几乎并肩,边走边说着:
“阿凯早慧,有一段时间问题特别多,还爱跟人争辩道理。同龄人无法理解他,他就缠着我们这些大人,小嘴叭叭个不停。我又不能打击他,只好以身作则,带他钻研问题,耐心跟他讲道理。
“他打小就是出了名的孩子王,特别爱闹腾。幼儿园时,故意假哭,引得其他小朋友嚎啕大哭,严重扰乱午休秩序。上了小学,就开始拉帮结派打群架,课上课下顶撞老师。有一回,他甚至骗得全校放了两天假……因为这些事,我跟他爸没少往学校里跑。”
戚烟听着,忍不住笑:“我一直觉得他挺有领导能力的,很多人都乐意听他说话……没想到他以前会带人干这些事。”
蔫儿坏的,简直损到家。
“他骨子里的不安分估计是祖传的,”柯曼戏谑道,“不仅是他,听我婆婆说,他爸、他叔小时候都一个德行。”
想到某件事,柯曼提醒她:“对了,以后你俩尽量别让孩子跟他叔叔家接触。”
戚烟:“为什么?”
“阿凯记仇,吃了瘪必须得报复回来。”柯曼说。
“他还小那会儿可不是这个性子。在他六岁那年,我跟他爸爸有事外出,将他放在他爷爷家里,刚好他叔叔也在。
“他叔叔当时大概十六七岁,跟人玩闹时闯了点祸,看他小,把罪名嫁祸给他。阿凯恼了,竟然把他叔叔跟他那俩朋友骗到郊外一处房子里,往里头丢蜂窝。”
戚烟心中一骇。
柯曼“啧啧”两声:“他叔跟那俩男孩子,被蜜蜂蛰了满身包,脸都肿了。”
这么毒的吗?戚烟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越凯当时才六岁而已!
“后来呢?”戚烟追问、
柯曼:“被他爷爷知道后,两人一起领罚,周泽已栽赃嫁祸在先,阿凯伺机报复在后,两人都不无辜。”
戚烟沉默一阵。
恍然记起周越凯那两个堂弟。
他当时还当着她的面欺负他俩来着,照这趋势,那俩小孩长大,估计该欺负周越凯的小孩了。
还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那个……”一条道走到底,戚烟把近期琢磨最久的事,嗫嗫嚅嚅地说了出来,“您有听周越凯说过,他今后的人生规划吗?”
“他从不跟我们说这些,”柯曼停步,转身面向她,“但凡有什么想法,他觉得可行,直接就动手做了。就像你们的事一样,他没跟我们说太多,张口就表明态度,说要跟你在一起。”
心跳突突一跳,戚烟脸颊有点热,手垂在身侧,不觉间攥了下衣服,“那,这件事,您是怎么看的?”
“我能怎么看?”柯曼说,“戚烟,你还不够了解他吗?”
“嗯?”
“不论起因经过如何,为了达成目的,他可以软硬兼施,不择手段。”柯曼把手搭在她肩上,“包括他说他要跟你在一起。”
所以,无论是以前带她去见左嘉石,还是现在在新都开夜店,安排她跟柯曼见面。
都是为了促成他想要的结果。
戚烟记起高二生日那天,在包厢里,左嘉石跟周越凯说的那句“养成系”。
这些年来,周越凯一直在把她往他预想的方向带领,估计,他挺享受这个过程,挺有成就感的吧。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戚烟问柯曼,“他的学业,他的工作……我先前在他电脑上,看到了很多跟MIT有关的内容。”
柯曼收回手,抱着臂,越过她往另一侧走,“以前听他提到过。”
戚烟跟上她,迫切想问个清楚,偏又惶惶不安,“他说了什么?”
柯曼:“他跟他叔叔相爱相杀,小时候总爱拿自己跟他叔叔作比较。”
“他叔叔是在MIT毕业的。”
“嗯,我以前还以为,阿凯高三毕业就会出国的,但他没有。”
而是留在国内,去了A大。
因为她梦想考上A大美院。戚烟咬着下唇,眼眸低落地垂着。
“可能他已经想开了,决定放弃跟他叔叔的较量了吧。”柯曼说。
戚烟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也有自己理想的院校。”不仅仅是因为跟叔叔的较量。
就是因为实在不甘心彻底放弃理想院校,所以周越凯迟迟没有清空MIT的相关内容,所以面对她的发问,他给不出答案。
这条路走到一半,两人撞见了左嘉石跟周泽已。
他们明显刚出去抽过烟,身上的烟味还没散干净。
时间差不多了,来这一趟的目的也达到了,柯曼还有别的约,周泽已也有事要办,左嘉石跟戚烟送他们去停车场。
目送车子驶远,戚烟一个激灵,豁然开朗。
先前周越凯花一百万美金买画,说什么卖左嘉石一个人情。
那么,左嘉石是怎么还人情的呢?
他听从周越凯的安排,把柯曼和周泽已叫到画展,让她跟周越凯家里人见面,还让她给柯曼画肖像,拉拢她们的感情。
除此之外,他估计还没少帮她在周越凯家人面前说好话。
至于左嘉石,他本人肯定也在打着算盘。
利益与利益层层嵌套。周越凯跟左嘉石从来都是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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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烟惦记着MIT的事,等周越凯来接她吃晚饭的这段时间里,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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