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鞋的价格居高不下,她还想多留一阵的,但现在她不想留了。
找到开价最高的人,谈价格,约时间,定地点,就这么把这双鞋卖了。
这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戚烟都没再见过周越凯。
A大那么大,人数那么多,他们院系不同,上课地点不同,上课时间不同,或许周越凯也在有意避免跟她接触。
反正,再也不见,就再也不见呗。
论坛上的校花校草评选贴已经有了结果。
张芷荷跟那网红拍的短视频发到网上,因为她长得漂亮,说话温柔又有梗,成绩好,还是学生干部,其他人对她的评价也特别好,所以她收获了一大批路人的好感,视频播放量和点赞量“噌蹭噌”地涨。
很快,票数就反超戚烟,蝉联A大校花的头衔。
戚烟退居其二,成了美院院花。
周越凯的票数一直稳居第一,但就在某天夜里,突然被撤下评选。
估计是因为这则帖子的评论区太过热闹,总在扒他的相关信息,大少爷觉得烦了。
评论区里,关于戚烟的内容也很精彩。
有人课上课下偷拍她,说她真人比照片好看,还说用她的高考准考证照片参与评选,不太公平。
有人是A大附中考上来的,说她从高中开始就很高冷,没什么朋友,仅有的一个朋友还受不了她跟她绝交了。
接下来,一群人开始八卦她高中做过的那些事。
最经典的一幕,是爆出她是李家私生女当晚,她跟同父异母的姐姐李乔妤撕逼后,逃掉晚自习时,那惊艳到令人窒息的一个回眸。
那人附上了一张图,底下一堆人说“好蛊”。
当然,更多人的重点在“私生女”这三个字上。
戚烟面无表情地翻着评论。
“私生女”这个标签永远贴在她身上,撕不下来了。
不论是高中,还是大学,她都逃不掉这三个字。
这让她更加怀念南方的新都。
十月,她挑了一个没那么忙的周末,搭乘飞机回到新都油画村。
还是那家奶茶店,还是柠檬茶和几样小吃。
不过柠檬茶只点了一杯。
店主还记得她,问她怎么没跟男朋友一起来。
“分了。”戚烟说。
店主讶然,没说他们很可惜一类的话,祝她用餐愉快。
戚烟慢吞吞地吃着薯条,按下拨通建。
以前,房租水电等事宜,都是她家人跟房东交涉、处理的。
现在,她找店主要到房东的手机号,给她打电话,问她这栋楼开价多少。
她查过这一带的房价,大概五六万一平。
这一栋楼少说有五百平。
就她手上这些钱,压根买不起。
但她还是想问问,给自己定一个目标。
房东表示,这栋楼已经转手卖出去了,合同是三天前签的,她晚了一步。
戚烟问房东要对方的联系方式,搞到手后,迫不及待把电话打过去。
无人接听。
后来,那个网红又来过他们学校一趟。
据说是想找周越凯拍视频跟合照的,但是周越凯拒绝了。
于是,他们找上戚烟,不出所料,再次吃了闭门羹。
再次见到周越凯,是在十月底的一个夜晚。
那时,四九城里的银杏叶已经黄透了。
昏黄路灯照着满地碎金。
戚烟去A大附近的一条街上买颜料,额外看中了两把油画刮刀。
不锈钢材质的刮刀,反射着顶上亮光,她抹掉表面的灰,后知后觉地发现,刮刀映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人影。
回头看一眼,一个一身黑的男人,盖着帽子,双手插兜,转身往外走。
店铺的自动感应门打开,又合上。
再次打开,店里走进两个说说笑笑的女生。
戚烟没急着出去,等那俩女生买完画具,她才去结账。
走出店铺,路灯仍亮着,夜风迎面袭来,她打了个哆嗦,一手抄进兜里,鸡皮疙瘩立起一大片。
身后有人走动,她听到落叶被踩碎的窸窣声了。
佯装不经意地侧头用余光瞥一眼。
一身黑的魁梧男人,双手插在衣兜里。
路灯被挡在厚重茂密的银杏叶外。
他戴着帽子,缩着头颈,她看不清他的脸。
心脏陡然一跳,脚步不自觉加快。
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放,也跟着加快步伐。
凄清空旷的街道,沿街停放的两辆豪车引人瞩目。
一匹马悍然跃入视野,戚烟来不及倒回去看,一只手将将出现在余光里,她拐弯,推门走进街边亮灯的便利店。
7-11便利店的关东煮在咕嘟冒泡,水汽捎着食物的香气飘散。
正要迈出的腿一顿,戚烟看着伫立在前台附近的懒散身影,紧了紧手中的袋子,面不改色地继续向前走。
周越凯捏着一听气泡水,跟一男生闲聊,看那悠闲自在的样子,是在等人。
她不信他没看到她,但他确实演绎出了视若无睹的精髓。
站他旁边的那个男生挺面生的,一身行头都标榜着“纨绔子弟”四个字。
探头跟货架里头道了声“你快点儿行不”,看到戚烟从他跟前走过,眼睛蓦地直了,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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