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车走去,脚踝处传来的刺痛感越来越明显,她吃痛地皱紧了眉头,不禁放慢脚步,丝毫没有注意身后追上来的人。
就在她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身后有股力量轻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身体往后一带,秦栀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眼前一黑,两条修长有力的臂膀托着她的后背,穿过她的腿弯,猛地将她一个公主抱抱起。
一阵天旋地转,双脚瞬间悬空,秦栀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抓身前人的衣服,眼前一抹熟悉鲜艳的橙色,是消防救援服。
秦栀的视线定格在眼前这身救援服上,错愕,惊讶,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紧跟着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磁沉低哑的声音:“痛就先忍忍,救护车很快就到。”
感受到男人托举她的力量,坚实的臂膀隔着夏季单薄的衣衫紧紧的贴靠着她,秦栀顿时觉得脸热,双手抵在他胸前推了一下:“沈队长,请我放下来。”
她的语速有些急,浓密的眼睫微垂,对上男人那双眸色深深的眼,里面暗暗涌动的情绪像是无边汪洋里的浪潮,秦栀抿紧唇瓣,下一秒便移开。
沈鹤舟垂眸看她,感觉到女孩的挣扎,他的双臂不自禁收紧,喉结上下滑动,声线跟着低了一点:“放你下来,你自己能走?”
秦栀埋着脑袋,莫名的,不想让沈鹤舟看到她的脸。
她顿了顿,声音很小,却无比坚定:“能。”
静默片刻,沈鹤舟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秦栀的这句“能”,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周围救助受难群众的消防员很多,也有不少背着抱着伤患的人。
见沈鹤舟不松手,秦栀没再说话,索性任由他抱着,却在男人沉沉的步伐中,脸颊的温度不受控制地越升越高。
这一幕似曾相识。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鹤舟就是这样将她抱出浓烟的。
秦栀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脑中的回忆与此刻的画面却不断重叠,思绪骤然间全乱了。
沈鹤舟抱着秦栀一路走到车门前,才将怀里的女孩放在地上。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秦栀提着的心脏终于落回到原地,微不可察地长舒出一口气,然后对沈鹤舟说了声谢谢。
面前的女孩礼貌又疏离,两人的关系微妙,熟悉又陌生。
沈鹤舟试图与她亲近,而秦栀却看向别处,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很明显的拒绝与他的接触和交流。
沈鹤舟唇角收紧,心里辗转无数次的话滑到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
他其实很想问,刚才那个对她关怀备至的男人,跟她什么关系,但考虑到眼下救援要紧,沈鹤舟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沉声叮嘱:“在车上保护好自己,外面交给我们。”
他脊背微弓,小心翼翼地靠近秦栀,深怕小姑娘没听清楚。
说完这句,沈鹤舟转身就走。
余光里瞥到男人大步离开的军靴,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这么冷漠。
秦栀抬眸,望着那道离她愈远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声音也拔高了几度:“你也是。”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男人的背影微顿,回头看她一眼,冷峻白皙的面庞被周遭明暗交替的光影切割得立体而分明。
沈鹤舟的眉眼间没有流露出很大的情绪变化,却在女孩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冷沉寡淡的脸上划过抹微不可察的柔和,转瞬即逝。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朝救援队伍走去。
秦栀动作迟缓地上车,坐在最后一排的王静怡看她一眼,又望向车外那抹高大的身影,抱秦栀过来的人居然是个消防员。
见秦栀行动不便,像是受伤了,王静怡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扶一下,转念想到秦栀刚才下车凶她的眼神,顿时没了心情。
当时劝她留在车上,这人不听劝,现在受伤,只能说是活该。
秦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卷起裤脚看了眼脚踝处的扭伤,有一团不大不小的淤青,应算不上严重。
她坐下来做了个好几个深呼吸,才从刚才的突发状况中回过神来。
秦栀望向窗外,湿冷灰暗的夜幕中,事故现场的人群渐渐被撤离到安全地带,只有身穿橙色救援服的消防员们还在来回奔波,每一个人都戴着安全帽,背影敏捷,拿着工具清理堵塞的路面。
秦栀扒拉着窗户,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些来往的身影,却迟迟不见沈鹤舟。
大巴的正后方缓缓驶来几辆闪着警示灯的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划破天际。
很快,救护车停在消防车后面,车门打开,多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疗工作者下车。
剩下的事交给消防和医护人员就足够,闻谦清点好人数,召集大家回到自己的车上。
赖小锋冲在最前面,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不知何时吞进去了沙石,这会只想喝口水。
看到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赖学长,秦栀心一揪,连忙将拧开瓶盖的水瓶递过去。
赖小锋冲她点头,猛灌了好几口水后,喘着粗气,指着车窗外:“我、我刚才看到一个人!”
“...就那个!沈队长!”
赖小锋虽然累,但丝毫阻挡不了他想吃瓜的心情,手指比划了半天。
秦栀无奈,轻拍他的后背,“学长,你别急,慢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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