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好似呓语,“如果你喜欢的人……”
“什么……?”
“路温纶。”简觅夏环住路温纶的腰,抬头傻笑,“你生我气吗。”
“没有啊。”
“那么我原谅你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
“笨蛋。”
“那么就是最——最好的朋友,除了你没有别的人了。”
“是吗?”
“那我呢。”
“你也是啊。”
简觅夏彻底闭上眼睛,埋在路温纶胸前。正是太清楚他对好友与别人的区别,她才有同他亲密得不像话的余地,她没有大智慧,耍小聪明。但愿他不要察觉,觉得她卑鄙。
“路温纶,我们做永远的朋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完-
第二十九章
◎谁要喜欢他啊◎
车停在小区门口, 路温纶似乎比平日里关切,要送简觅夏上楼,简觅夏只让他送到这里。
简觅夏进了小区。抱住羽绒服袖子, 就好像还在他怀抱里一样,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简觅夏跺脚把楼道的灯踩亮,砰砰跳跳上楼, 不免更昏沉了。
她拿钥匙开门, 对锁孔都费了些劲。开门后, 还未将客厅光景看清, 砰地一声——
简觅夏吓得顿在门边, 只听冯维文愤怒吼到:“我没做过的事承认什么!”
戴蓉尖声道:“你不是去公司吗,怎么比我先回来了, 你到做了什么!”
简觅夏把门关上,低头走出玄关。两个人看到她, 一时停止了争吵。
简觅夏抬眸瞄了他们一样。
戴蓉怔了怔,走到简觅夏跟前又仔细一瞧。简觅夏忘了抹去脸上的痕迹, 即使没有擦粉底,可睫毛膏和晕花的唇很明显。
“你翻了我梳妆台抽屉?”
方才得意忘形的心瞬间沉寂,简觅夏沉默须臾,发出蚊蝇般声音, “嗯……”
冯维文松了口气, “我都说了吧!真是!”
戴蓉说:“你想化妆怎么也不和姨妈说一声?”
“我……”
戴蓉拉了下简觅夏胳膊,领她到里面浴室去。
“用了化妆品要卸妆,这个, 像这样用化妆棉沾一点然后贴到睫毛上敷一下, 轻轻揩……”戴蓉拿起盥洗池上的唇眼卸妆水, 好脾气地讲解。
简觅夏预想中的骂声没有到来, 可姨妈这么做更让她心底不安。
“明白了吧?好了,你洗吧,我帮你把睡衣找来。”
“姨妈……”
戴蓉正要出去,顿了下,转过身来。
“对不起,我没有经过你同意……”
“哎呀。”戴蓉叹气,“姨妈没怪你。”
“可是因为我你和姨爹吵架了。”
“别这么想,如果没事,有没有这回事都没关系。”
“那……”
“生活就是这样的,夏夏,你爸爸妈妈以前也吵架。生活就是这样。”
哦,那何止吵架。小时候父母闹离婚,爸爸提板凳,妈妈拿菜刀,好像恨不得杀掉对方,简觅夏冲过去站在中间,说:那就把我分成两半吧!
再大些,父母假以玩笑针锋相对,简觅夏一边吃雪糕一边说:好啊,房子改成我的名字,打证明你们以后会把钱留给我,我无所谓。爸爸委屈地说,我们女儿怎么这样,好冷血哦。妈妈说,你女儿这些地方还聪明哦。
小时候,妈妈坐在窗边给简觅夏念童话。简觅夏最喜欢豌豆公主,她像豌豆公主一样天生敏感,虽然没有用豌豆检验过,但只要有一点光亮、一点声音便睡不着觉,父母为此苦恼过,装潢里做了隔音,可他们的豌豆公主仍能轻易察觉他们的争吵。从撒谎说自己做噩梦,跑到他们床上去睡,到后来隔着房门大喊,小声点!
那些日常的缝隙里,简觅夏有过伤心,有过痛心,却从未觉得自己是不被爱的。为人传颂的父母罗曼蒂克故事蒙蔽了小小女孩,吵吵闹闹就是生活,喊打喊打是别样的激情,他们分不开,他们只属于彼此——
浪漫巨塔轰然坍塌,砾石粉尘簌簌洒落,将简觅夏出生以来的信念淹没。
幼时简觅夏怕黑、怕鬼,经常吓得哭,母亲觉得房子风水不好,搬去了一个楼顶跃层,花园和隔壁姑姑家连通,姑姑把花园打理得很美。简觅夏还是怕,可她知道自己是大孩子了,不能总和父母一起睡,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没点亮的月亮灯,想象自己身边都是幽灵鬼魂。她在心里说,你们不会伤害我的对吧,既然在我身边,那么守着我的夜晚吧。渐渐的,简觅夏便忘记了,自己曾那么怕黑,相信鬼神存在。
小小女孩多么天赋异禀,早就懂得恐惧的不可战胜,不需战胜而要共存。所以信念破碎了也没关系,便和破碎一起探寻未来。
*
这天,路温纶提着工具箱到画室上课,看见一整盒用美工刀削得尖长的铅笔放在他画架上。
简觅夏好似从未和他产生龃龉,笑容烂漫,“怎么样,我说话算数吧。”
她连这点小事都记得,怎么不会记得那晚发生的一切。
路温纶每个辗转反侧夜晚,月亮上住着的不再是日本老师,不再是成人杂志上的欧美模特,不再是没有面孔的性感女人。荷尔蒙、多巴胺纷纷改了学名,成了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