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路温纶嫌烦,抬手看见指关节破皮,拿起酒杯便将酒浇了上去。
路温纶转头,看见简觅夏,和傅禹站在一起。
简觅夏避开了视线。
上次他们敲打周绍辉,到底没见过他们打人样子,实际竟如此凶悍、暴戾。
路温纶垂头,“都走吧。”
向阳一一把人劝走,交代清醒的哥们儿把喝醉了的人送回去,“到了都给我说一声。”
唐钰站着没动。
向阳问:“你怎么走。”
傅禹出声说:“换个地方吧,你们要不要吃宵夜?”
在附近寻了家广式粥店,几人落座,滞闷着。傅禹抽出筷子,分给每个人,路温纶把筷子握在手里,倏地折断了。
向阳劝慰低声说了一句话,路温纶阻止向阳打电话的动作,“别烦她了。”
没一会儿,他们的小吃和各自的粥传上桌。简觅夏愣怔出神,没有动筷。
“你怕我。”
简觅夏抬头,看见路温纶低头喝粥,眉宇间微拢。
不是的……
只是,
有什么比目睹失控暴力却想要拥抱那个人更可怕的事情。
这样可怕,教人溃不成军。
-完-
第二十五章 (二更)
◎有喜欢的人了◎
“你……凶神恶煞, 不怕你才怪吧。”简觅夏说着拿起筷子夹桌上的红米肠。
路温纶没接腔了。现在他心里只有张约翰的事情,装不下其他。
他们之间从未打过架,只有一起打别人的, 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或许是的,要不是打起来也不知道原来张约翰这么想的。
一桌安静, 他们吃完后, 把女孩先送上车, 然后便散了。
*
说起来, 以往根本不关心的逸闻, 就这样浮现在脑海里:
班里的女孩和隔壁班男孩约定一起放学回家;高一的学妹每天下午都到楼道口等人;女孩每个月月假都要去军校看曾经的教官;老师办公室收缴的情书和教室里埋头哭泣的收信人;夜晚操场散步,一圈又一圈, 直到大灯熄灭;放学后无灯的教室,他们偷偷做了什么……
太多太多, 不曾懂得的心情,忽然懂了, 不曾留意的歌词,原来妙语如珠。简觅夏倒在床上,盯住卧室天花板,反复质疑自己这颗心。
他真的好讨厌, 嚣张、傲慢、暴力, 数不清的缺点。可是,是这样吗,所有的讨厌之中, 缝隙里闪烁的光芒, 她统统敛藏。
以至他如此璀璨夺目——
“我想我有喜欢的人了。”速写本里记下了这样一句话。
*
期中考试的成绩很快出来了, 老师们找各班同学将成绩录入Excel, 统计排名。
成绩表贴在教室黑板旁边公示。简觅夏排全班中游,年级上游,整体科目表现不算好也不算差,主要靠语文拉高总分,作文满分。
作文被李老师拿去每个班念了一遍,很快,学生会便找上来,让她给升旗仪式写文章。
简觅夏是想拒绝来着,学生会哄说可以给她三好学生名额。
唐钰说,她一个借读生拿了奖状也进不了档案,更何况中学时期档案只是老师吓唬学生的东西,只要不被学校记大过、开除,对升学毫无利害之言。
但简觅夏思来想去,拿一张奖状回去,高兴的大有人在,便应下了。
“傻呀,浪费时间。”唐钰感叹。
“你的时间都拿来干嘛了?”简觅夏觉着她每天总是很闲似的。
“等你看到我的奖杯就知道了。”唐钰说,“上次忘了给你展示,那可是我妈引以为傲的一堵墙。”
“校庆有人演奏,你怎么不去?”
“不去。”
简觅夏知道唐钰偶尔会消失一阵,去国外训练,可从未见她拉琴,连她的琴也没看见过,有时候甚至就忘了唐钰学琴的。至于未来的大提琴家,简觅夏没联想过。
好比那么多练习运动的人,最后不一定会成为职业运动员,反而当老师的比较多。
张约翰有资质做职业运动员。他原本练习的短跑,从青训时期就拿过不少奖,但似乎很快触及上限,转而改练长跑。
大家说张约翰傻,唐钰不觉得,她说他太脆弱。
张约翰从小是家属院里最受欺负的孩子。家人敦厚和善,不喜与人争辩,往往让孩子吃哑巴亏。长大后懂得一些事情了,他琢磨着是因为父母出身普通,职位不高,因此无力去争。
张约翰不怪父母,他在学校里也和父母一样,谦和,让着人,对人好。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张约翰反应快,游戏打得好,有时候帮朋友刷副本打装备,朋友给一个陌生号他也帮忙,这些他都觉得没什么。
他家条件赶不上唐钰,但绝对不差,父母教育他节俭,零花钱给的少,他把钱存起来买鞋或喜欢的东西,偶尔蹭朋友一顿,大家都是相互的。
很多人说,跑步的时候可以想许多事情。张约翰跑步的时候才不会想别的,他感受风,觉得最自由。
或许跑步是他唯一的长处,只有在跑步的时候,他是他自己。他不在乎名次,每一次他只要赢过他自己就好了。
可是还没能过那一道砍,真正的不在乎输赢。他羡慕那些耀眼的孩子,他们不需要拼尽全力跑赢什么,他们是飞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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