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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间,覆盖他们的水汽不见,杨屿被戚洲拉入他的精神图景当中,被彩色的玻璃窗晃了一下眼睛。
    在洁白的天使和耶稣雕像面前,戚洲像喝醉了那样笑起来,空气干燥又湿润,周围花香四溢。
    不知道象征着什么的十字架在杨屿的背后,戚洲慢慢跪在它面前,基地里杀人不眨眼的S级向导像是准备虔诚的祈祷。
    杨屿松开戚洲的手腕,最后将手定格在他的后脑勺上,偏头却瞧见了一侧的金色蜡烛。蜡烛的烛心是炙热的火,被蜡油完全包裹住,他抓住蜡烛,全身的肌肉连同精神丝一起紧张起来,仿佛他的指尖也碰到了电笔,被电得神经元来回闪烁。
    蜡烛油很热很热,很烫。
    教堂外响起了振翅的的动静,七七耐不住飞出去,飞向它向往的雪山,本该神圣的地方只有人类的呼吸声,说不上是被蜡烛烫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给噎住。杨屿捏了捏那根蜡烛,烛心舔着蜡烛往下烧,没烧到的底端微微发硬,烧过了的地方淌满了金色的油,像是哭泣。他仰起头看,壁画上刚好是哭泣的天使。
    还有一只丘比特。
    银色的脊柱骨按照生理弯曲向下凹陷,到了尾端才是抬起,滑片移动,金色的蜡烛油滴在上面,烛心猛然间烫了一下杨屿的手,如同不小心被人给咬了手指,没来得及收回手指头。杨屿轻轻地掐着它,热度从手掌心传递到大脑皮层,烫得他手背有点疼,忍不住用力地站直。戚洲闭着眼睛,虔诚的祈祷还没有完成,丘比特朝着他们射箭,一箭穿心。
    电流笔慢慢滑落,滑出半截儿,放电的声音和烛心燃爆的声音类似。
    本该诞生纯洁的教堂被急促的呼吸声覆盖了,被亲吻填满了,杨屿咬紧了牙关,将整个蜡烛在手里攥灭,享受着那种蚀骨灼心的滚烫,眼睛盯着脚边的蜡烛油。蜡烛油滴落在他们身边。
    戚洲像是被烫了,全身发红,嘴唇也发红,被丘比特这一箭射准了靶心。
    记忆也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东西,身体漂浮,一会儿在盥洗台上,一会儿又在水里,最后又从水乡到了教堂,在一片金色当中环抱。他的精神丝也仿佛沉在了无边的大海当中,每一条都和杨屿的精神丝打了个结,茧一样裹住他们的四肢。
    不能绑定就不能绑定吧,对哨兵感兴趣就感兴趣吧,他们不知死活相互依偎,在基地里共罪,就算是最圣洁的教堂都没法赎罪。
    戚洲被抱回床上,身体清理干净,晕乎乎地傻摸着嘴角笑。杨屿在旁边穿衣服,被一通通讯叫回高塔,戚洲气哼哼地睡着了,等到再睁眼,迟澍坐在他的床边。
    他是趴着睡的,后背朝上,眨巴几下眼睛就笑了。“我还以为杨屿回来了呢……”
    “杨屿杨屿,你就知道杨屿,跟你说这种事你吃亏的。”迟澍摸着戚洲背后的红色印记,“怎么弄的?”
    “烫了几下,不碍事。”戚洲坐起来,“找我干嘛啊?你今天在外面对我好凶。”
    “基地不允许向导过密,我也是没办法,在周允面前做做样子。”迟澍端着餐盘,“你也是,和他不对付就不对付,为什么要动刀?你又不会用短刀,扎着自己怎么办?”
    戚洲拿起一块蛋糕就吃。“有杨屿呢,杨屿会保护我。你觉不觉得周允和那个宋捡有问题。”
    “早就知道了,懒得管。”迟澍看戚洲吃东西了就高兴,“我根本不信任外来的向导。”
    “那你为什么任命他当副指挥官?”戚洲问。
    “让他放松警惕,看他背后到底有没有背景。”迟澍说,“我准备找个机会派他去13号前哨。”
    “那里不行!”戚洲立刻拒绝,“那里是非常重要的位置,咱们为了收复它死了不少人!”
    “我知道,新联盟一直很想要13号,所以我派周允和他的特种小队去,看看里面有没有线人。”迟澍掐了下戚洲的脸,“倒是你,好端端的,非要去找什么哨兵,惹杨屿那个二狗子生气。”
    “我还生气呢……”戚洲将蛋糕吃完,身体里的电流感仿佛仍旧存在,“不过你今天为什么要和周允说那些话啊,什么失去哨兵的痛苦。”
    迟澍一愣,脸上的笑容说不清道不明蒙上一层暗淡。“我瞎说的。其实我也不懂,我根本没有和任何哨兵有过亲密接触。有时候……我也羡慕你和杨屿,最起码你们拥有彼此。”
    “你也可以拥有我啊。”戚洲将迟澍扑倒,贴着他的脖子往上闻闻,“要不要我亲你啊?你别动!”
    说着,不等迟澍拒绝,戚洲给他的脖子上落了个吻痕。
    “胡闹……”迟澍推开他的脸蛋,“早知道你这么能折腾,就该让杨屿再收拾一顿。现在又不疼了吧?”
    戚洲摸摸尾椎骨,抱着迟澍哼哼:“其实还有点点疼。”
    “疼死你,那么多女人不挑,偏偏喜欢男人,还偏偏……”迟澍没有任何立场说他,也羡慕他,羡慕他能够体验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的感受。和喜欢的人拥吻接触,予取予求,留下爱情的誓言。
    多情的手和眼睛,他也想要。
    “不理你了,你赶紧睡吧,一会儿发烧了可别找我哭。”迟澍的脸好红,将戚洲塞回了被窝。戚洲听话地闭上眼睛,他离开这间房间,朝着自己的那扇门走去。
    没有尝试过拥有一个哨兵,却尝试过失去一个哨兵。那种痛苦确实让人痛不欲生,几乎和死了没有差别。迟澍宁愿沉溺在战火疯狂和杀戮绝望里,也不想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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