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温情被宴烽这一说,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黎文漪又气又怒,骂道:“所以你知情不报,甚至同流合污,还包庇他们?”
“没有,夫人你冤枉我了,我没有碰过那笔款项中的一文钱,也没有插手过这件事,卫尉寺无权过问河道之事,我只是知情罢了。”
宴烽解释着,他没有骗她,事情也真不干他的事,那时候,他真要插手也能插手,但是到底是别人的利益,他又忙着扩大自己的势力,他还要收买人心呢,是一定不会跟有来往的人争利的。
黎文漪偏过脸,还是气呼呼的,“就算你没参与,你知情不报就是包庇,还说跟你没关系。”
好不容易对宴烽改了观,他又给她来这一套。
宴烽委屈地拉着黎文漪的衣角,黎文漪不理他,宴烽换了个角度,绕到黎文漪偏脸的方向,捧着她的脸,试图挽回:“监察百官是御史台的责任,不在其位就不能谋其政,这是僭越,我是按律法办事的,夫人不能苛求于我啊。”
黎文漪拂开宴烽的手,心里不满,“干坏事不见你讲律法,做好事你就知道律法了?你就是只顾自己,不管他人死活。”
宴烽依旧好声好气地哄着黎文漪:“我知道错了,没有下次了,那都是没遇上夫人之前的老黄历了,那时候不认识夫人,我心里没有感情,做事只讲利益,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夫人,有了寄托,就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了。”
宴烽其实仍旧不认为他该为毫无干系的人着想,他是因为他的夫人,才愿意将精力分出来,给不能带给他任何回报的平头百姓们带来益处。
他极擅长揣度人心,不管是至尊的皇帝还是低贱的贫民,他都能看透,为了让黎文漪回到他的身边,他揣度人心的能力在黎文漪身上用了个十成十,他用全力在投她所好,做她希望他做的事情,成为她希望他成为的人。
宴烽愿意走黎文漪喜欢的那条路,只要路上有她同行。
以前种种是为了追求刺激和愉悦,有了黎文漪,他也不需要额外的刺激了,她在,已经够他身心愉悦,永不空虚了。
宴烽又再次拉住了黎文漪的手,他真的好想一辈子都拉着,永不放手。
白皙修长的手抓住了黎文漪,她没有挣开,就让他抓着,他的手不冰冷了,已经有了暖意了,黎文漪希望他的心也如此。
“你是不是知道很多阴暗狡诈的事情?”
“是。”
“你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
“是。”
她问了,他都老实回答了。
黎文漪一直以来都有种预感,宴烽是不会放她离开的,她焦急过,对抗过,最后无济于事。
那她要受宴烽的蛊惑吗?相信宴烽说的话,她能引导他走上正途?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可宴烽真的信得过吗,她又真的甘愿吗?
两手相握,心意相通吗?
黎文漪纠结了好一会,问了宴烽一个问题:“你会将你知道的所有阴险的事和你瞒着的事都告诉我吗?”
黎文漪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她只知道坦诚是第一步,第一步走不下去,这条路就该要放弃了。
宴烽拉着黎文漪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之处,认真地道:“我可以,但是,我能不能要求奖励?”
黎文漪感受到了宴烽心口的跳动,平缓又坚定。
“这是你坦诚的要求吗?”
“不。”宴烽随即摇头,他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情的,他要她的心甘情愿。
他巧舌如簧地回道:“我说过会听夫人的话,除了和离书,夫人说什么,我做什么,没人任何附加的条件,我是希望着,盼望着,我做得好的时候,能得到夫人的肯定和认可,奖励可以有,也可以没有,只不过没有的话,我会很伤心,很难过,很受伤。”
黎文漪心中一动,他太会说话了,从以前就这样,她总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动容,他就是她的克星,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软了语气,犹豫着说:“要什么奖励,你先说说看。”
宴烽得偿所愿,笑意从嘴角蔓延,凤眼里光彩更甚以往了,“回家住一阵子好不好?”
有被骗的前车之鉴,黎文漪不得不谨慎些,她抓字眼问道:“一阵子是多久?”
“夫人给的奖励,由夫人来定义,夫人说一阵子是多久,那就是多久。”
宴烽很有信心,她能回家,他就有能力让她多待些日子,撕开了口子,后面就好办多了。
黎文漪想了想外头的流言和最近堵在黎府门口的访客,权衡之后,同意了,不是要求,是奖励,那可以接受。
黎文漪跟宴烽又谈了些关于他送来的信上的内容,很满意他制定的救援受暴雨影响的百姓们的政策,谈完正事,夜更深了,黎文漪开始赶人了。
宴烽极其不愿意走,也不得不走,还不到时候,他留宿的时机没有到来,再不情愿也只能忍耐。
走到门口时,宴烽想起了什么,回身跟黎文漪说道:“我会将夫人要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夫人的,可是,夫人最好有个准备。”
“什么准备?”
“有一个词叫罄竹难书,夫人听过吧。”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四章
翌日,雨势变小,宴烽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一大早就跟黎彦谦一起去上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