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飞快地跑进去了,不多久就出来了,他带回了黎彦谦的答复。
“宴大人见谅,我家少爷说了,黎府并不缺衣少食,请宴大人将东西带回去,少爷他还说……还说……”
小厮说不下去了,宴烽的脸是越来越黑,后面可不是什么好话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气撒到他身上来。
“说下去!”宴烽咬牙问道,什么难听的话他不曾听过,若骂他几句能让他见到人,忍就忍了。
小厮打量了一眼宴烽,见他是真心要听,便磕磕绊绊地说了下去:“少爷说,说他不收来历不清白的东西,宴大人送来的,少爷说他怕,怕污了我家小姐。”
“黎彦谦!”
宴烽一把推开小厮,就往里头闯,他知道黎彦谦那张嘴气人,没成想能这么气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嫌弃他还能活的好好的。
失了冷静的宴烽也不在乎什么礼节形象了,他或许不该放她回来的,有黎彦谦那种人在她身边拾掇着,他担心着,将来有一天,这种话也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一想到黎文漪厌恶嫌弃他,宴烽愈发焦虑起来。
宴烽冲在前头,宴府的人和黎府的人就在黎府门口推搡起来,引得不少人围观,黎彦谦不待见宴烽,又烦他在自家门口闹,便出来见了他。
黎彦谦冷眼看着台阶上的宴烽,讽刺道:“私闯他人府邸,宴大人真是好修养啊!”
是他瞎了眼,早知宴烽是这等小人,当初他说什么都是不会把妹妹嫁给他的,可恨这阴险之辈,装模作样地把他们都给骗了,如今宴烽他大权在握,不堪的真面目才漏了出来,真叫人气愤难忍。
可恨,太可恨了,他妹妹本就身世坎坷,又遇上个这么狼子野心的人,黎彦谦心疼到不行,他没有当街狠揍宴烽一顿,已经是他极好的教养了。
宴烽也不退让,反唇相讥,“棒打鸳鸯,阻碍别人夫妻相见,你也不遑多让啊。”
“呵,夫妻。”黎彦谦怒气更甚,还夫妻,想得可真美,把他们兄妹俩骗的团团转,还想做夫妻?做他的大美梦去吧!
黎彦谦中袖中拿出一封和离书来,扔到宴烽身上,“我妹妹不会再见你了,识相的,就快签了它,从此你爱使什么下作的手段使什么,别牵累我妹妹落骂名。”
宴烽将手中的和离书撕个粉碎,怒火中烧,用淬了毒的凶狠眼神瞪着黎彦谦,“和离?休想!黎彦谦,我警告你,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你现在能安稳待在御史台,全是仰仗阿漪的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呸,谁稀罕,阿漪是我妹妹,她不要你了,别说外人了,你连个路人的待遇都捞不上,她一眼都不会施舍给你的。”
提起御史台,黎彦谦更气了,该死的奸佞小人,排除异己的事情做得真不留情,让这种人继续掌权下去,这朝堂早晚要乌烟瘴气,宴烽他要烂就烂他自己好了,黎彦谦不许他的恶臭名声熏到自家妹妹。
“你妹妹?她是吗?”宴烽一字一顿地强调着,怒极反笑,他早就看不惯了,看不惯黎文漪对黎彦谦的仰慕和依赖,又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在他没有暴露之前,他在黎文漪心中的位置也比不上黎彦谦。
他甚至都不敢想,如果有一天黎文漪发现黎彦谦不是她的兄长会怎样,这个在别人眼中顽固不愿世故、不讨人喜欢的黎彦谦,是那么贴合她对君子的期待,或许说她之所以会倾慕什么君子,绝对跟黎彦谦有关的。
从一开始,顾忱也好,苏溪亭也罢,宴烽就没把那两人看在眼里,他们根本就不会是他的对手,他忌惮的,自始至终都是黎彦谦,就算黎彦谦真的只把黎文漪当妹妹看待,他在她心中所在的分量也过重了,重要到宴烽不能忍受的地步。
黎彦谦终于忍不住了,理智在这一刻断裂,他冲向宴烽,抬手就打,宴烽他还该提这茬?当初要不是他用这个威胁,他能把妹妹嫁给他?又用这招威胁他,他揍不死他,等他把宴烽揍个半死,自己再去大理寺领罚。
他再不能把妹妹交到这种人手里了。
徐漠匆匆赶来时,见到的就是黎彦谦和宴烽两个纯文官毫无章法的斗殴,宴家和黎家的下人们,想上前去拉架又不敢,只能眼瞪瞪地在旁边不知所措。
黎府前面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了,徐漠不想管也不能不管了,看吧,他以前就说过,宴烽做的那些事,总会有被黎彦谦揍的那一天,这不报应就来了。
徐漠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无奈地走上前去,一手一个,把打架的两人给隔开了,有够丢人的,他们不想要脸了,他还要呢。
半拖半抱的,徐漠总算把宴烽给弄上了马车,那头黎彦谦也怒冲冲地关上了大门,一场闹剧总算是收场了。
宴烽本就白皙,如今脸上青青紫紫的,看上去伤势更加严重了,徐漠将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扔了给他,而后双手抱胸,啧啧两声道:“你俩可真能耐,喜欢打架不如来当武将怎么样,我们金吾卫的大门随时恭候你们二位来。”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在门外头打架,赶明就热闹了,茶楼街巷里,还不津津乐道地传扬,脸都不要了,往日里一个个精明得跟什么似的,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来。
“是他先动的手。”
宴烽黑着脸,黎彦谦不多番挑衅于他,他能做出这种事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