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漪想到这是宴烽母亲的遗物,她不能将荷包修复得不漏痕迹,心里对宴烽的托付是存了愧疚的。
因而黎文漪毫不犹豫地决定了,三日后要赴宴烽的约,黎文漪轻轻抚摸着荷包上缝补的地方,期待着这连接起来的断裂丝线,能多多少少给宴少卿带来些安慰。
她将荷包仔细收好,等着见面之时,交还给宴烽,慰藉他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不多时,有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神色焦急地对黎文漪道:“小姐,大少爷他,他受伤了。”
黎文漪听后立马就慌了,提步往外跑,好好地办个公事,怎么就受伤了?以往得罪那么多人,都没见自家兄长受过伤。
越想心里越是不安,她暗暗祈祷着,兄长可千万不要有事。
黎文漪一路跑到前厅,正好碰上了从外面回家的黎彦谦,她快步走到黎彦谦的身边,将他周身都检查了一遍,确认黎彦谦只有左胳膊上有一道浅伤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伤口疼不疼,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伤了你,在何处受的伤?”
黎文漪一下问了好几个问题,声音都有些发颤,她兄长一介文人,脾气有时候是大了些,可到底也只是嘴上功夫厉害,动起手来完全是会吃亏的人。
黎彦谦摸了摸黎文漪的头,安抚她道:“我没事,太医已经帮我上了药,伤口不怎么疼了,受伤是在将证人带往御史台的路上,有坏人来抢证人,周围有金吾卫相随,我本来是不会受伤了,为了证人不被抢走,一时情急,不慎被伤到了,妹妹你别担心,为兄保证下次一定注意,不会再受伤了。”
黎文漪的慌乱和关心,黎彦谦都看在眼里,他将前因后果都告诉她,免得她胡思乱想了,他可不能出事,他的妹妹还需要他来保护。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一定要做到,下次不能这样了。”黎文漪软和了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兄长是真的吓到她了。
黎彦谦笑着保证:“好。”
*
三日后,黎文漪乘车来了握瑜茶楼,她到二楼的雅间时,宴烽已经在此等候她多时了。
黎文漪一进门,宴烽就起了身,亲自将人迎了进来。
“唐突相邀,在下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还请小姐见谅。”宴烽举杯一饮而尽,动作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黎文漪将荷包还给宴烽,他寓情于物,他的心情她是懂的,并没有怪他贸然送信相约,“宴大人客气了,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宴大人心里焦灼是人之常情,只是我缝补得不好,痕迹还是明显。”
宴烽手指摩挲着缝补之处,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缝补的痕迹的,可见她是费了很多心思的。
“哪里的话,小姐太谦虚了,它坏得那样厉害,本来我就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小姐能缝补得如此好,它现在的样子,几乎就是没有被人剪断的样子了。”
宴烽面上又是感激又是赞扬黎文漪,就好像真的是弥补了他对此物损坏的遗憾了,全了他对亡母的思念了。
但其实,宴烽早就已经忘记了他那个整日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亲生母亲的模样了,儿时,他被欺负被人打骂,那个女人只会缩成一团,躲在角落不敢做声,为了救她,他在冰冷的水中找了一天的暖玉,病到浑身发冷,他拖着病体求到县令跟前,终于说动了县令帮忙,结果他带着大夫回来时,那个女人却已经上吊自杀了。
他很少从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温情,也没有受过她的庇护,而她的死,让宴烽怒不可遏,不被信任,被人轻看,让他引以为傲的自信和本事遭受打击,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气愤的了。
这个荷包并不是他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绣给他的,而是宴烽自己买的,只因那时他的一个同窗跟他炫耀母亲亲手做的荷包,他为了面子自己给自己买了一个,充当母亲做的。
如今这荷包被修复好了,往事也没有什么值得回首的,眼前才是紧要的,宴烽拿出一个锦盒,送到黎文漪跟前。
“有劳小姐了,这是我的谢礼,小小心意,小姐不要推脱才是。”
“宴大人多次相帮,而我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如此,宴大人收回去吧。”黎文漪知道宴少卿是好意,可这礼是不能收的。
宴烽打开锦盒,里头是一个金鹿,金子做的,巴掌大小,做的栩栩如生,他是特意挑选过的。
“小姐女红出色,我若请其他人来做,不知要花费多少银钱,多少力气,如今一个小小的金鹿,小姐都不肯收,莫非是嫌弃在下的礼不够贵重?”
男女之间,礼不能随便送,要想送礼又免去麻烦,真金白银是最合适的礼物了,唯一不足就是太过俗气,不能讨人欢心,所以宴烽就命人做成金鹿,即使是真金白银也不会单调。
黎文漪忙解释:“不是,我并无此意,只是……”
宴烽打断了她,“我知小姐的顾虑,那只把此物当做是我付给小姐的工钱,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十九章
宴烽百般说服,黎文漪推脱不了,只好收下了那只金鹿。
黎文漪收下了,宴烽心情颇好,不管是何事,他从无失手之时。
“听说令兄受伤了,严重吗?”
宴烽面上很关心的样子,实际上,他早已熟知黎彦谦的现状,连将人转交御史台的过程中会有人来抢人,他也早就预料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