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
崇陵没讲话,朝一旁伸手,随从立马递上来一把剑。
剑尖将木箱击碎,露出里面的“东西”。
居然是个活生生的人。
崇陵半合着眼,打量着跌坐在地上的人,那人衣衫轻薄,香肩半露,脸上施了粉黛,眼睛要抬不抬,嘴巴要张不张。
偏偏是个男的。
“这就是太子殿下送的‘东西’?”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兴趣。
王知星从他身后探头,而后脸色一僵。
太子殿下送了个人来,用来做什么也不言而喻,且是按照崇陵的喜好所送,崇陵没理由不收。
果不其然,崇陵蹲下身子,伸出左手,拇指并中指轻轻抬起那人下巴。
含羞带笑,欲言又止,是王知星学一辈子都学不来的魅。
“这样的眼神,教了你很久吧。”崇陵站起身,从腰封中抽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方才碰过软腻皮肤的手。
“告诉太子殿下,这份礼我收下了,至于他……”崇陵低头,只留了一个施舍的眼神,“送去桃庄吧。”
听说自己要被送去桃庄,一直匍匐在地上的人猛地直起身子,“千岁大人,我是来伺候您的!”
他被人教了三个月,不是去桃庄卖笑的。
崇陵挥挥手,人被带下去,连带满地的狼藉都被清理干净。
“不开心?”崇陵随意抬起右手,用相同的动作轻轻摩挲王知星的下巴,“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小船儿别担心。”
王知星摇摇头,一言不发。
崇陵收回手指,大拇指跟食指捏在一起缓慢揉搓。
“还是说,小船儿害怕了?”
“千岁会把我送到桃庄去么?”
崇陵轻笑一声:“桃庄?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哪是最低贱的妓子才待的地方,小船儿可不能去。”
王知星自然知道桃庄是什么地方,长安城最具盛名的妓院,非朝中高官不能进,门槛极高,没想到居然是崇陵的地界。
他抬眼直视崇陵,“只求千岁腻了之后,不要将我送到桃庄。”
“能送到桃庄的都是奴才,我手里有他们的卖身契,小船儿出身在琅琊王氏,送你去桃庄,是犯律法的。”
崇陵给王知星吃下一颗定心丸,摸了摸他吓得冰凉的手,继续说道:“李珮想找我一起谋事,送的东西也为迎合我的喜好,小船儿无需太过在意,现在还是宠你一人的。”
王知星“嗯”了一声,脑子里思绪乱的很。
他觉得害怕很正常,崇陵现在能把别人送进桃庄,后面就能把他送到不知什么地方。
但让他费解的,是他心里头生出一种类似妒忌的情绪,也或许那只是面对那个“东西”时,天生的攀比心。
他无论拿什么出来比,都是比不过的。
崇陵又看中他哪点?
殿试后,状元崔郦入大理寺,探花谢瑶未赋官职,协助编纂《月门诗集》,负责其中画幅部分。
又过三月,长安突然来了一叫花乞丐,在城门前长跪不起,痛哭流涕。
城卫兵上前打问才知,益州蜀郡突发大疫,家家有伏尸,室室有号泣,阖门而亡者,举族而丧者已不可计数。
而离益州如此近的长安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萧牧川从萧家军中赶回来,束腰还未解,就匆匆往李晏欢书房走。
“……益州的瘟病估计已经有一段时间,殿下这时候去的话,估计不好下手。”
萧牧川只听见这一句,急忙窜进屋。
“五殿下要去益州?”
书房里挤挤攘攘,李晏欢坐在桌子后头,指尖不知抓了什么在摩挲,一个用力,“噼啪”一声,众人闻到一股淡淡的花椒味。
李晏欢每每议事爱捏颗花椒玩,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并非一定是我,但益州有百姓十几万,不能不管,况且益州就在长安比邻,瘟病传过来是早晚的事,必须抓紧医治。”
李晏欢话音刚落,立马有人接话,“殿下,依您看,三殿下主动请命去益州的可能性有多大?”
又有人猜测:“如今太子殿下搭上崇陵,李玚心里着急但不敢明说,其实暗里已经往萧府和咱们这里递了多少次名帖了。”
“往萧府递名帖做什么?”萧牧川说完,本想往李晏欢身边一坐,可环顾四周,都是些新来的,于是老老实实跟众人站在一起。
“李玚想去益州就让他去,上赶着送死,就成全他。”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横插进来,叫李晏欢跟萧牧川同时侧目看去。
那人生的也是贼眉鼠目,尖嘴猴腮,站立时还故意跛着一边的腿脚,看见他时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崔郦。
“殿下,周良解说话直,但意思是对的,益州还不知什么情况,还是不去为好。”
萧牧川立马附和:“对,我觉得五殿下还是不要去,实在要去的话,我去!”
“萧军候,如今不是出头的时候,且等殿下定夺。”
萧牧川看向李晏欢,以眼神询问。
若益州瘟病这件功李晏欢想要,萧牧川必然要亲自去一趟。
李晏欢摇摇头,“先看李玚。”
待众人退下,萧牧川才大马金刀往李晏欢身边一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黏糊糊道:“晏欢替我把束腰解了,这东西穿了一天,勒的我腰都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