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邪浑身僵住,仿佛呼吸都戛然而止。
他安静得钟意以为依然不会开口,正要挣脱他的怀抱时,单邪忽然说:“很早之前,我就察觉到了………”
钟意一怔,应声安静下来,靠在他怀里静静地聆听。
“在单城中风进疗养院时。”单邪嘲讽地笑了出来:“都以为是我做的,是不是?”
“我从没觉得是你做的。”钟意毫不犹豫地否定。
事实也是如此,她从未相信那些事实而非的传言,尽管大魔王间歇性地发疯。久而久之,就能发现他不过是试图用狰狞的皮掩盖某些柔软的事实。
从一开始,她就直觉他不是会不折手段谋人性命的人。
单邪紧绷的躯体明显放松下来,不急不缓地说:“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单城不也很喜欢他么?他们是一家人,儿子对父母做出什么事情,我从来不在意。”
钟意“嗯”了声,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打,轻声说:“我明白,你并没有错。”
她搜过当年的新闻报道,单邪母亲的死也与这场豪门丑闻联系起来,报道说,她是被小三与私生子气得心脏病突发而死。
不论是真是假,她死亡的时间都太巧合。几乎是她一去世,老单总出轨并有私生子的丑闻就被曝光出来,任谁都会想到这一茬。
“他们怎样都与我没关系……”单邪的声音漠然,忽然话音一转:“可有一天,他对我说,他工作时遇见了一位脾气很好姐姐……她叫钟意。”
“随后,我去查了很多事,一一的母亲被骗……”
钟意呼吸一顿:“所以……你想保护我?”
还有上次被持刀威胁……难道也是其中一环?如此串联起来,就能理解单邪那时的反应了。
年轻男人笑容灿烂的脸庞尤在眼前,她却遍体生凉。过去她与单井然的交集并不多,合作也不深,哪里值得他在“家人”面前提起。
除非他全须全尾地了解过……
“我只有直觉,并不确定那些事是否与他有关。”单邪如实说,随后呓语似的低声喃喃:“可是我害怕,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敢赌。”
他不是神,过去他被横空出世的黑锅折磨的面目全非,并没有心思去思考一个厌恶之人死亡的原因,甚至那是他无边痛苦里唯一的慰藉。更何况那时单井然那么小,十多岁的半大孩子,谁会将杀人不留痕迹的恶行往他头上想呢。
如此,从小就是天资聪颖,校内家庭都是天之骄子,正好又死了母亲的他,自然成了重大的怀疑对象。
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他不好奇也不想追究,只想远远看着唯一在意的那个人一生顺畅。
剖开胸口,揭开伤疤,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钟意深呼吸几个来回,抬起眼,故作好整以暇地转移话题:“所以,你就用那样的方式将我带来?”
“对不起……”单邪眼神闪躲,对上她去而复返熟悉的眼神,老老实说:“其实也有一点,对一一的怨恨。”
“哦。”钟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悠悠道:“怨恨我以前欺负你?”
“不!”单邪一把握住她手臂,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一一明知道我说的是,你走了,却不带上我。”
猜想完全认定,钟意昔日在少年跟前的“趾高气扬”底气十足地归来。她意味不明地“啧”了声,略感惊奇地反问:“你不觉得一个未成年女孩子跟着单亲妈妈搬家,还带上一个不知底细性别为男的未成年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单邪挑眉,仿佛整个人“活”了过来,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或许一一带我一起走,就没有后来的阿姨被骗。”
钟意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味了好一会儿才翻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内涵我。”
“所以……”单邪不自觉放低声音,靠近钟意,好似想吻她:“一一消气了吗?”
他垂眼端详着钟意的神情,突然她饱满的唇瓣上亲了口,声音低沉:“现在一一能好好待在家里了吗?”
钟意抬起眼,目光往他刀削斧阔的脸上绕了一圈,嗤笑一声:“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你装双重人格又是在发什么疯?不要以为卖惨就能糊弄过去。”
单邪张了张嘴,这是如今他心口上唯一悬浮不定的问题,日积月累的回忆使他心有踟蹰,她不喜欢自己这样的。
“喂!”钟意怀疑地打量他:“又不说了?”
她再次像当初那样叫自己,同样的一个字,同样的语气。
单邪与她澄亮的双眼对视,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开口:“你说过,你不喜欢我,你喜欢永远温柔脾气好的……我不是。”
他曾经也是是那样,可他的曾经早已面目全非,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是如何了。
钟意茫然地“啊”了声,仔细在脑海里扒拉一通,才摸出点有用的片段,恍然:“你偷听我和朋友讲话!”
随即觉得非常可笑又可怜,到底是怎样饱经摧残的心才会将她无意间的瞎扯闲聊信奉为真,并因此去伪装。
单邪:“……”
“你是真的有病。”钟意嫌弃地一瞥,得出结论,无语地问:“我就只能一辈子喜欢一个类型的男人吗?”
“我还想老的小的、温柔的拽的、斯文点有型的都喜欢一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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