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 有人轻唤他的名字。
陆秋深从回忆里拔起头,“怎么了?”
李曼比出个 “嘘” 的动作,压低声音说:“我们换会议室继续,舟野睡着了,他今天太累了,让他休息会。”
夜很深了,整栋大楼安安静静,孟舟野歪头靠在沙发靠背,眼睛轻轻闭阖。
他浅浅地嗯了声。几人便收拾东西,轻声慢步出了办公室,他动作慢了一步,留到了最后。
偌大的空间,巧合般地,只剩他们两个。
小小一座沙发,生出奇怪的魔力,拉着拽着逼着他往那儿看。
孟舟野真的是个很漂亮的人,陆秋深从未怀疑过这点,否则当年也不会一见钟情。和他同期出道的练习生里,无论个人还是团体,没有一个能超过他现今的成就,光靠这张精美华丽的皮囊显然不够,孟舟野是写唱跳全能天才。
今晚那场演唱会一定精彩至极,可惜运气不好,赶上他们这档子破事上热搜。
驻留几秒,陆秋深悄声走过去,俯身,靠近。
脖子上那几道抓痕不能说不严重,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鼓起,放大了伤口的可怖程度,视觉上很吓人。
很疼吧,不过孟舟野从来不怕疼,被他疯狂咬住肩膀也能温柔抚摸他的背,直到嘴巴尝到血,直到牙齿没力气。他们都是 alpha,愈合恢复能力强于一般人,没有那么容易留下疤痕,这助长了他的放肆,只要想咬,就拼命地咬,这块皮肤上,留下过数不清的他的印记。
如今只有来自其他陌生人的抓痕。
他伸手,想去触碰,刚到一半,听到沉冷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孟舟野醒了,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
僵滞几秒,陆秋深淡然收回手,“曼姐他们过去会议室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起身的动静,而后是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陆秋深觉得手指上的戒指又烫起来了,烫得刺痛。
他停在电梯门口,孟舟野停在他的身侧。
“你满意了吗?”
他意外,“啊?”
孟舟野重复了一遍,“你满意了吗?”
陆秋深疑惑,礼貌地微笑,“满意什么?”
孟舟野转过身来,平静地注视,“故意在登记所门口来那么一下,造成现在的局面,让所有人配合你演闹剧,很开心?”
“故意?” 他怀疑自己听错,“你怎么不直接说,这一切都是我精心安排的阴谋?”
“这不就是你一贯的风格?” 孟舟野往前逼近一步,“想分手就分手,想复合就复合,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过几天是不是又要复婚了?”
陆秋深笑容快要挂不住,摇头不敢置信,“孟舟野,你脑子终于坏掉了?我为什么要冒着毁掉事业的风险,煞费苦心为你做这种事?你真把自己当成氧气,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才同意离婚的吧?”
似乎真被他说中了,孟舟野收拢眉头,“那你为什么要离婚?”
他觉得太可笑了,这辈子没有遇过这么可笑的事,荒谬,荒诞!
“刚刚在里面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因为不爱了啊!”
“不爱了?”
“是。” 他平复下来,摆出最真诚的微笑,“不爱了,我不爱你了。”
不知道哪扇窗子窜进来的风,冷飕飕地钻进衣领,空荡的走廊积满冷气。孟舟野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受伤的脖子上,“你再说一遍?”
掌心下的肌肤在温暖地跳动,是他狠狠痴恋过的温度和柔软。他用力往回扯,对方抓得越发紧,在和他较劲。
他放弃,“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你先不爱我的,我放过你,我成全你,还是非得当面祝福你和那个 omega 百年好合才满意?”
孟舟野声音很冷,“哪个 omega?”
“你问我?” 他冷笑,“你身边的 omega 多到自己都记不住了?”
“陆秋深!你为什么要变着法子地闹啊?”
“这是闹吗?” 终是没能压住,有一丝悲痛浮现眼底,“我们结婚三年,你有抱过我吗?有亲过我吗?你连我煮的汤都不愿意喝一口啊!”
抓在手上的力道陡然增大,“原来你还需要我啊?在外面还没给别人抱够亲够?”
“孟舟野!” 他怒吼,爆发出的力量竟然甩开了那只手,留下两道新的抓痕。他往后倒退,“我说过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走廊空寂,他吼出了回声。孟舟野还要过来,旁边的电梯门开了。他踩进去,用力按下关门。
电梯空调略冷,陆秋深从侧面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他没有哭,但眼眶是通红的。
说来惭愧,他们关系冷淡到吵架都没有,他差点就忘记,孟舟野也是会无理取闹发脾气的。
深更半夜,只有一间会议室还亮着灯,陆秋深站在门外按摩了会儿眼睛,企图能消散眼睑的刺红,但估计作用不大,推门进去时,李曼诧异地看了一眼。
孟舟野很快跟进来,表情比他更差。
张泽从会议桌后站了起来,“舟野?这是怎么了?”
他沉默,扯开一把椅子坐进去,“还有什么要讨论的,快点,明天还得出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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