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
木远担心自己消息带晚了不能保住皇帝,不敢浪费时间,离开阁楼之后只匆匆去了一趟大皇子宫,前后也至多不过待了一刻钟时间。饶是如此,他却也还是比那禁卫军慢了足足两个时辰之久。
究竟是他受伤之后速度太慢以至于同样的路竟比旁人足足多走了两个时辰,还是那个禁卫军竟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皇帝见他的神情,不由紧张起来:“王妃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木远笑笑,“只是,我打算说的话都被那位大哥捷足先登了,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皇帝显然不信,但也看出木远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能回头自己琢磨,又接着问道:“那两位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我们何时攻入宫中,拿下那乱臣贼子?”
这一回度越抢先答了话:“等他养好伤。”
木远也眯起眼睛笑起来:“是啊,这件事不着急。没能抓到皇上您,该着急的是他们安廷卫。虽然那位大哥抢了我想说的话,但我这里还有些话,是他不知道的,可以慢慢和陛下细说。”
*
皇帝被妖物杀的消息很快传便了整个皇城,避暑山庄也听到了许多消息。
度越和木远安安心心在山庄住了下来,甚至还把一众狼妖也调到了山庄附近。
可这两人简直住得太安心了点,一点要做些什么的意思都没有,急得皇帝出了一嘴的火泡。
磨磨蹭蹭,差不多已有半月过去。
木远身上的伤看着吓人,但其实大都是皮外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伤口上还是结着暗红色的痂,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度越一边小心翼翼地帮木远上药一边道:“皇帝总来探望你,好烦。”
木远笑笑:“他才不关心我的死活,哪里是在探望我,那是在催咱们快点行动。”
度越正好抹完了最后一处伤口,扶着木远坐起:“你为何笃定江言齐一定会想办法寻找皇帝?他已经昭告天下说皇帝已死,既然能随便找一个什么小儿来登基,即便皇帝再次出现在朝堂之上,他也完全可以说这个皇帝是妖物的化形。眼下皇帝是死是活对他似乎都没有什么影响。”
“对他的确是没什么影响,但对狐王有影响啊。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宫中找到的那张纸条么?”
那张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词语:我醒,半知,不语,幼识,至尊,背叛。
傀儡之术能让已死之人忘记自己死去的事情,一切思维行动一如生前,除却内心之中想要达成的目标之外。可是,若是一个极聪慧之人被做成了傀儡呢?
他真的一点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异常,一点都发现不了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吗?
这张纸条可以说是在那个男人的暗示之下他们才找到的。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希望有人发现这张纸条,但当时却什么话都不愿意和他们说。
如此,再来看纸条,上面的前三个词语就很好理解了——男人已经大概猜到自己和生前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但却又不敢确认,对此事也只是一知半解。
他不能把自己的发现用嘴说出来,只能写这么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究其原因,木远猜可能是若是他说出口,大约是会被狐王发现。
发现了自己已经不是常人之后,谁都会好奇自己究竟卷入了什么样的事件中,那个男人也不例外。
既如此,他自然要想办法去查清那个背后操纵他的人为什么会希望自己在皇帝身边做一个禁脔。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但他所留下的内容,就只剩下了纸条上的后三个词语。
对于这三个词语的含义,木远起初只有一个隐隐的猜测,如今听到了江言齐和狐王的对话,便几乎可以确认了。
至尊毋庸置疑,自然是皇帝。但这个幼识,指的是谁和谁自幼相识?背叛又是什么人背叛了什么人?
狐王这么多年对金銮殿上那一颗夜明珠念念不忘,但那珠子实在是普通不过,所以狐王真正想要的,绝不是那一颗珠子。而木远能够联想到珠子所能代表的,就只有皇帝了。
也就是说,皇帝和狐王很有可能是幼年相识,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人背叛了另一个人,最终才会发展到狐王和安廷卫勾结,企图入侵人族的地步。
度越静静地听木远分析完这一切,虽然不太明白他是怎么推测出来的,但结果却很是明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帝和狐王之间有一些旧怨,狐王想要亲自和皇帝清算,所以才不许旁人伤害他。只要皇帝在我们手上,狐王就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
木远点点头:“这件事江言齐一定是知道一些的,甚至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多——他可能知道狐王和皇帝之间的具体渊源。但是知道的越多,他在这种时候就越不敢得罪狐王,因为一来他想要辅佐新君必然少不了需要狐王帮他,二来,万一没能让狐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狐王很有可能反而对他刀剑相向。”
度越明白了:“所以,江言齐为了讨好狐王,就算他自己并不在意皇帝的死活,也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不过,你总说还没到出手的时候,你在等什么?”
“虽然我已经把当年江言齐和狐王往来陷害我父亲的书信交给了皇帝,但有朝一日若当真收拾了江言齐,皇帝未必会愿意为父亲平反。”木远借着度越的力道将衣衫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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