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远冷笑一声,不再搭理他。
“你是当真不怕死?”江言齐一步一步朝着木远走来。
木远没有理他,自顾自闭着眼睛,自嘲地想到,度越审讯犯人也只知道用鞭子抽,但人族这审讯手段却是花样百出,果然在折腾人方面,还是人族想象力最丰富。
见到木远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走神,江言齐都要忍不住感到钦佩。可他的钦佩之情还未完全建立起来,便突然皱起了眉头,盯着木远的脸仔细查看起来。
这张脸如今沾满血污的样子,从某个角度去看,居然莫名地和他曾经见过的某个画面出奇的相似。
“我怕是老眼昏花了。”江言齐自嘲似的笑一声,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有侍卫来报:“统领!有人想要见您,说请您让他进入宫中。”
江言齐收起打量木远的目光,皱眉问他侍卫:“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放他进入皇宫?”
“那人让我带一封信给您,说是您见了信就会知道他是谁。”
那侍卫说着讲信纸递上,趁着江言齐看信的间隙又补充道:“那是个男人,穿了一身红衣,看起来妖里妖气,怕是个妖物。”
“一身红衣?”
听了这话,江言齐陡然将手中的信纸捏出了褶皱。
不需要别的描述,单这样的打扮,就足以让牢房中两个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木远艰难地抬头,却只看到了江言齐匆匆离开的背影。
临行,他对着身旁的侍卫吩咐:“看好他,别让他跑了。找个大夫给看看,别死了。等缓过一口气来,接着问!这小子……肯定知道狼王在哪里!”
这句话的声音随着江言齐的远去渐渐低了下去,但木远却无暇关注这样的细节。
他只想知道,狐王这个时候来找江言齐,莫非双方之间的结盟仍然没有破碎?这两人又打算谋划些什么?
还有度越……度越有没有和韩穆联系上?他现在安全吗?
连狐王都能这样明目张胆地进宫了,可见外头怕是发生了大事,他现在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不多时,便有一个太医奉命进入牢房,替木远处理伤口。
两个小侍卫上前,将人从刑架上解了下来。
大约是觉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就算是没有受伤也不值得他们这样严阵以待地守着,又不愿意总见这些鲜血淋漓的场面,那两人便守在了牢房之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木远仰躺在地,状似昏沉地半阖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太医打开了随身带来的药箱,正要上前检查木远的伤势,木远便突然一跃而起,从旁边抽过一根长鞭,绕着太医的脖子转了一圈而后微微收紧。
那太医一惊,正要呼救,便又被木远堵了嘴:“把衣服脱了,不然现在就勒死你!”
太医一僵,转头一脸无辜地看向木远。
要不是急着想要出去打探狐王和江言齐到底打算密谋些什么,他定会等到太医帮他处理好伤口再离开,但是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耽搁了。
于是木远手上微微加了力道,催促道:“快点!”
那太医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木远现在浑身是伤,他也一点不怀疑这人是不是当真下得去手,于是只能万般无奈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袍。
木远从药箱拿了一卷纱布出来堵住太医的嘴,把自己被鲜血染红的里衣脱下裹在太医身上,又将人手脚都用皮鞭绑住,这才从将太医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从药箱里拿了几瓶外伤用药,朝着牢门走去。
身上的伤口尚为痊愈,有几处甚至还在往外渗血,一阵一阵的疼痛让木远站立都有些困难,他却依旧强装出了一幅泰然自若的模样,尽量让自己的步子看起来正常且沉稳,步履不急不缓。
好在太医的衣袍宽大,倒是看不大出来什么。
到了门口,那两个侍卫还在闲聊。
木远一路低着头,将太医官帽压得很低,用变音术模仿太医的声音开口道:“牢中这个人受伤太重,险些丧命,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他失血过多,一时半会挪动不得,否则若是伤口开裂,恐怕还是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还请各位暂时不要动他。”
两个侍卫听了这话,想起之前江言齐交代的不许让人死了,忙问道:“只要不动他就不会死?你确定吗?现在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可别到时候死在我们手上了!”
木远脚上也有伤,这回站了半天钻心地疼,身形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那两个侍卫见状,还当出了什么事,微微有些着急:“不会已经死了吧?快进去看看!”
“那倒没有,在下行医多年,这样的伤还是处理得了的。二位不用担心,只要让他暂时不要动,稍稍修养片刻就能缓过来。”
他因疼痛说话有些慢吞吞的,反而平添一种别样的泰然自若,叫这两个侍卫放了心,只朝着里头那个红白相间的身影看了一眼,见人似乎还在哼哼唧唧地微微扭动,想来是伤口太疼,不过看来还是有气的。
两人这才终于放过了木远。
木远一刻也不想多留,却担心若是走得急被侍卫发现端倪,只能忍着伤痛缓缓朝外走去,不多时便浑身冷汗津津,却让汗水碰到伤口,愈发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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