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越看着木远的眼睛,看着他眼里坚定的神色,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木远这话说出口,他听过去,也就罢了。他当然知道有解药,他自己也找了这么多年,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木远不过一介凡人,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够活下去的契机会在木远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这么多年搜寻而无果,整个狼族上下,除了脑子时常不大灵光的钟迈,早已没有人觉得度越还有希望找到解药。就连他自己,甚至也早以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但是木远此刻却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让他再坚持五年。
一个不自量力的人族。
度越半晌都没有回答。
“度越!”木远第一次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称呼了度越的全名:“我们回妖界吧。”
那一瞬,度越只觉自己的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来:“好,我们回去。”
话音刚落,一串尖利的笑便从门外传了进来,惊得两人猛然回神。
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大皇子宫中的太监,若是被发现出现在这里,只怕是要解释不清楚!
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刻意模仿着女子的尖细嗓音,笑出了一种让人牙根发酸的效果。
度越一把拉起木远,正想朝屋门的方向奔去,却听得那串笑声一步三颤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脚步声也渐渐越来越清晰。木远见状,只得拉住了度越,朝着卧房走去。
吱呀一声,那笑声的主人果然推门而入,紧接着,另一个音调的笑声也短促地响了几下,更为雄浑,是两个人一同进了屋。
又是一声门响,那两人进来之后便关上了门。
木远还抓着度越的手腕,两人肩并肩靠着床帏边的柱子,这才后知后觉般地反应过来一件事——若是他们不打算继续在人界待下去,那也就完全没有必要还要恪守着人界的规矩,即便是被人发现了乱闯宫室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木远莫名不想戳穿,不想说出来,不想松开度越的手。
“哈哈哈,当真么?”外间的笑声传了进来,是那个笑得很尖的男人。
“我何曾骗过你?还生气不生气了?”这是那个雄厚些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哄人。
木远心下觉得有些奇怪。
这两人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爱人在互相调.情。
可是整个皇宫除了皇上、大皇子,还有那个刚刚会走路的二皇子之外,剩下的不都应该是太监吗?难不成还真是有太监和太监之间私会的事情,还偷.情偷到了这没人的宫室里来,所以大皇子才会说出什么父皇对此深恶痛绝的话来?
还没想完,外面那个尖利的男声又开口了:“人家又不是真的生气!只要您常来看我,我比得了什么奖赏都满足!”
“时常来看你?朕看你看的还不够频繁么?你自己数数,朕这个月有多少日子都是在你这里过的?”
“!!!”
木远在听到这个自称的瞬间便瞪大了双眼。
所以……皇上居然还能有两个儿子?
度越对人族的自称不甚了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木远只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
外面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不是朕不想常来看你,实在是……最近又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发生,朕却老是将御书房门窗紧闭,佯称召集大臣们议事,时间久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到时候他们互相一询问,可不就知道了朕的御书房里从来都没有过人?”
“这还不好办!”尖细的男声用很是天真烂漫的语气道:“皇上您随便给我一个什么官职,以后常常和我议事,不就好了?”
听了这话,皇帝却不大高兴了:“胡说什么!朕怎么能和你在御书房中胡闹?你可知道御书房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男人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皇上说的是,是我胡说八道,以后绝不再提了!皇上,您可要喝茶?我去给您泡茶。”
“泡什么茶?”皇帝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的语气还很带着几分怒意,此刻却染上了轻佻的意味:“朕专程抽了时间来你这里,你便打算这般应付朕?”
“哎呀!皇上!您好着急!”
说完,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以及那个男子尖利的笑闹声传进了里间之中。
度越:“?”
木远:“……”
木远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连忙探头,开始在屋子里找寻可以离开的窗户,却发现整间屋子唯一的窗户正在通往内间的木门旁边,离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很远。他拉起度越,便想要朝着窗户奔去。
谁料,他们才刚刚挪动步子,他的预感便成了真——那两人的笑闹声以及各种声音越来越大,离这边越来越近,显然马上就要进入内间!
来不及离开了!
度越显然也听出这两人即将进门,拉住了木远,像是想要和他说什么。
木远脑子里似有一团乱麻,什么都顾不上解释,看到离他们最近的就是床,做出了一个极为脑抽的决定,只言简意赅道:“躲床底,快!”
度越不太明白,但是很配合,反应也很快,木远话音刚落他便利落地钻了进去。好在这床够大,床下位置也够大,躲得下两个人,木远也很快顺着床缝钻在了度越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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