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斌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突然恍悟,说道:“原来易先生提到的朋友就是雪旷。”
“是啊,今天还真是很巧,大家居然都在这里碰上了。”
易奉怡笑着说:“霍老师,那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急着找手机,你要是忙着在这里接人,实在走不开,不如把你家的钥匙给小雪,让他陪着我上楼去看一眼,这样咱们谁的事情都不耽误。有他这个学生监督,您总不能还担心我偷了您家的东西吧?”
连林雪旷都猜不透易奉怡为什么要对去霍斌家看一看这件事如此执着,霍斌的脸色变了变,有那么一瞬间,林雪旷几乎觉得他要像刚才那样发疯了。
易奉怡满脸诚恳,林雪旷神情冷淡,目光中却带着几分看戏似的玩味,周围一时静默,只能听见霍斌微有些重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霍斌笑了笑,说道:“算了,易先生既然这么着急找你的手机,那就请上楼自己找吧吧。我让我的朋友改日再来。”
易奉怡嘴里说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但并没有拒绝霍斌的提议。
霍斌又转向林雪旷,问道:“雪旷,你要不要也上来坐坐?教了你一学期,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林老师的学生。我原来也跟着他读过书,那里还留着一些你爸爸的东西呢,你要不要看?”
林雪旷目光微闪,道了声“好”,和易奉怡一起跟着霍斌上了楼。
趁着霍斌走在前面去开门的时候,易奉怡悄悄靠近林雪旷,低声道:“一会进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你这个老师有问题。”
林雪旷带着疑问冲他挑了下眉。
易奉怡道:“我查到你爸爸当年主持过一个秘密的古董修复项目,具体研究的内容是如何在修复古董时留存住其中的原初灵气,他当时作为博士生助理共同参与,但不久之后又被项目组除名了,然后霍斌就毕业离开了A大,一直在你父亲去世之后才回来,这当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原本想查明白了再告诉你,不过现在……唉,我还说不太好。”
林雪旷小的时候不知道唐凛为什么会跟他父亲这样一个文科的教授合作,他们商议什么做了什么,林雪旷都全然不知情。
直到他自己也接触了玄学,后来又得知了唐凛的身份,林雪旷才逐渐意识到,其实他父亲的工作内容,应该远非上课教书、研读历史那么简单。
在早期的人类社会,“巫”本来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人类通过巫术同自然进行对话,从而获得生存下去的力量与方向,而当时的远古人类为了适应生存环境,也确实拥有着更加灵敏的通灵体质。
直到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一方面得到进步,另一方面的天人感应能力则也在不断退化成为少数人所有,对于现代人来说越来越稀有和神秘。
所以其实历史研究到深处,往往与各种巫术、祭礼及灵器分割不开,有时候上古传下来的古董,如果能够将那时候的灵气储存的较为丰盈,甚至可以直接充当法器。
——又是法器!
林雪旷突然感到脑海中那些散碎的线索被连成了一串。
易奉怡看他神色有异,连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林雪旷没有回答,因为这时,霍斌已经打开门,转过头来,冲他们说道:“来,请进吧。”
林雪旷是早就知情了,易奉怡迈进门去,看见这满地狼藉,却是实打实地惊讶了一下——毕竟他一个多小时之前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非常清爽整齐的。
“哟,这是……怎么啦?”
霍斌似笑非笑地说:“家里有个叛逆期的孩子,实在是不好教育,刚跟我吵了一架跑出去,这地还没来得及收拾。我本来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但谁让易先生急着找手机呢,见笑了啊。”
易奉怡连忙说:“是我冒昧了。”
他刚才坐的沙发已经被霍斌给踹翻了,易奉怡过去扶了起来,说道:“我的手机会不会掉到这沙发底下去了……嘿,这沙发还不轻,霍老师,您这儿子力气还真大啊,不学个举重可惜了。”
他每一句都好像是话里有话,偏生又让人抓不住把柄,十分油滑。
霍斌冷笑了一下,拿了个手电筒走过去,像是要帮着易奉怡将黑暗的角落照亮,同时慢慢地说道:“是啊,力气大不要紧,就怕心大,心大了,就欠教训了。”
“也别这么说,小孩嘛。”易奉怡道,“总是不懂父母的良苦用心……啊,谢谢霍老师,手电给我就行了。”
他依稀看见沙发和墙角的缝隙处仿佛躺着一样什么东西,一边眯着眼睛辨认,一边回手去接霍斌的手电。
霍斌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瞥见林雪旷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餐桌前,暂时看不到这边的情况,于是他无声地念了句什么,高举起手电筒,“咚”地一声,用力朝着易奉怡的天灵盖砸了下去。
危急一刻,易奉怡猛然察觉到空气流动的加快,将头一偏,手电砸在了他的额角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易奉怡刚要反击,就见到五枚长钉冷光一闪,从霍斌手中掷出,竟然轻而易举地钉入到他身周瓷砖铺成的地面上,钉阵落成的同时,他顿时感到寒风扑面,冷意彻骨,浑身上下如同冻结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你——”
霍斌冷笑道:“易先生,别乱动,我对你已经完全没有耐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