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称北戎已集结五千精兵,正往北戎的西南方向而去,直奔北戎边境之地松城。
密信读完,又有暗卫来报,称在遥州之外,发现了姜煜的踪迹,但姜煜狡诈,身边又有高手护卫,虽发现其行踪,但还是被他给逃了,如今人已入城。
谢云祁转手将信放在烛火上烧烬,而后将目光落在桌案的边境图上,北戎的西南方向,即大周的西北方向,而北戎边境松城,正与大周的遥州相接壤。
幽王的封地,遥州。
谢云祁眼睑轻闭,他所料不错,竟还真是幽王那草包。
如顺庆帝所言,幽王此人空有野心却愚昧蠢钝,他尚有兵权在手,遥州的泉城紧邻北戎松城,两城之间有天然屏障相隔,泉城易守难攻,用来抵御北戎军入侵,已是足矣。
而姜煜此人,却城府颇深,又心狠手辣,从先前诗会纵火一事,便能看出,姜煜为达目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利用算计在内,更遑论旁人。
如今姜家被抄,本是贪污银两的罪名,但府中搜出的弓-弩、兵器等物,皆足矣证明姜府的野心。姜臣私藏此物时,也行是出于自保,但姜煜野心勃勃,绝不甘于自保这么简单,倒是比他爹还来得狠辣。
姜煜出逃幽州,看似是被逼到绝路后的孤注一掷,实则,是早有预谋。
从出逃路线,到他身边护卫的人手安排,一切都是筹谋已久,姜煜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皇上自愿立二皇子为储君,自是最好,若皇上不愿,他姜家也有法子逼迫皇上下旨。
然姜家并未料到,顺庆帝没有饮下淑妃日日送去的汤药,苏州溃堤一事非但没给朝廷制造出混乱,反倒牵连出贪腐一案,引火烧身,将姜家自己推入了火坑。
当谢云祁回到上京时,圣上虽未下旨查抄姜府,但姜家已有所防备,彼时谢云祁已派暗卫将姜府层层包围,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没想姜煜竟还有法子躲过暗卫耳目,偷逃出府。此人确有几分手段,不可小觑,姜煜或还留有后手。
姜煜已入了遥州地界,北戎已有五千精兵先行,眼下到达遥州境内,幽王与姜煜二人通敌叛国已成事实。
好在谢云祁先前已有所察觉,他虽不在北地,但已提早传令回去,命其他副将率三千精兵前往泉城接应。
他与北戎军多次交手,北戎的实力他一清二楚,若是正面交锋,他定然不怕,但此番北戎与幽王里应外合,还有诡计多端的姜煜从中作梗。
此番恐怕没有从前那么简单。
谢云祁起身,大步走至营外,翻身上马,扬鞭回城。
通敌叛国之事,决不能容忍,那是多少北疆将士拼死保卫的国土,岂容姜煜、亦或是幽王那等利欲熏心的小人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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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路上,策马之时,谢云祁眼前再次闪现许久之前出现过的古怪梦境。梦中的上京街道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喧闹,长街上商铺大门紧闭,小贩走卒皆不见身影,只余下不时在街上巡逻走动的禁卫军……
若此番真顺了姜家的意,恐怕上京城,不日便是他梦中的场景,谢云祁心中一凛,没再往下想,转念梳理了一番思绪,如今朝中储君已立,民心安定,皇上身子尚且康健,否则内忧外患,恐怕对大周更是不利。
思及此处,谢云祁扬起马鞭,又加快了策马速度,先是径直入了宫门,将如今情况悉数告知皇上,后又去了趟晏府,将详情告知晏修,疾风已在他的安排下,带着他的手信,先行赶赴北疆。
驻扎在京郊的士兵将领,已整装待发,两日之内便可启程。
此事要的便是一个“快”字。
幽王等人,尚以为京中无人察觉此事,此时杀他个措手不及,可事半功倍。
部署完外头的事情,还有家事也需交待清楚。夜色深浓,天边一轮弯月高悬,谢云祁调转方向,策马回了陵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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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刚敲过三更的梆子,沈疏嫣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仍未入睡。依她平日的习惯,这个时辰定然早已熟睡,否则翌日恐怕要顶着两个黑眼圈,可不好看了。
近来夫君忙于公务,常常早出晚归,姜府被抄之后,夫君便时常忙碌,但也不好多问,夫君也嘱咐过自己不必等他,早些入睡。
但最近,沈疏嫣心中总是隐隐感到不安,近来这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总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入秋之后,上京天气渐凉,沈疏嫣翻了个身,掖了掖被角,听见谢云祁推门而入的声音。
“夫君。”沈疏嫣倏然坐起,掀开被角就要下床。桌上留了盏烛灯,透着烛光,谢云祁的身影显得更加英挺高大。
夜里寒凉,谢云祁怕她下地着凉,先一步走至榻边:“还没睡?”
“嗯,想等夫君回来。”沈疏嫣坐在床头,双臂环抱着谢云祁的腰身,小脸贴在他胸前蹭了蹭,如瀑长发散在肩头。
谢云祁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不高不低:“北戎军异动频频,北地不太平,两日后,我将领兵启程北上。”
沈疏嫣愣了一瞬,环着谢云祁腰身的手臂未松,只抬眼看向他,两日对视一瞬,她虽预感到近日有大事发生,却没料到是此等大事。
“幽王与姜煜通敌叛国,与北戎串联一气,两军交战,再所难免。”
“幽王?就是姜姝原本要嫁的那个幽王?”沈疏嫣闻言自是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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