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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堂的房门,是被撞开的,外头值守的丫鬟颇有眼力劲儿,见王妃被王爷抱入房中,赶忙上前把房门关上,接着再去准备热水。
房中,沈疏嫣被吻得意乱情迷,当她衣衫半褪,泪眼婆娑地缩在谢云祁怀中抽抽搭搭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什么叫“消食的法子多得是”。
晚膳一个劲地给她投食是作甚,原来此人早有预谋!
见怀中之人心中藏有小情绪,谢云祁不由加大了些力度。
沈疏嫣忍不住呜咽了几声,赶紧娇声求饶,谢云祁才勉强放过她。
直到外头响起三更的梆子,屋外下了大半夜的雨也停了,屋内才消停下来。
沈疏嫣这会儿全身已软得一丝力气都用不上了,什么晚膳,什么积食,也早已抛诸脑后,转身看见谢云祁似笑非笑的神情,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弱弱打了一拳过去。
谢云祁将她的小手捂在心口,笑意更甚。
她当然打不过他,沈疏嫣故意背过身去不看他,却觉腰间一紧,后背紧贴着一片灼热,接着谢云祁在她耳边低语:“阿嫣还饿吗?”
沈疏嫣捂住耳朵,故意不听。
哼!这人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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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府,晏家祠堂中,晏盈自傍晚被陵王府的人扭送回来后,已是跪了大半个晚上。
祠堂大门敞开,一来为了让人看好晏盈,以防她再偷溜出府,亦或是有旁人将她偷放出府。二来,便是为了让府中众人都看看,让她长个记性。
晏盈跪在祠堂正中,回府之后,她哭也哭过,闹也闹了,可父亲都置若罔闻,毫不心软。
母亲试着劝了几句,不仅无用,还被父亲高声呵斥:“你闭嘴!若非你把她偷放回房,她能有机会去陵王府闹事?”
“经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晏大人气得不行,“来人,去把祠堂里外大门通通打开,不得让小姐离开祠堂半步!”
“还有,阿盈的亲事,三日之内就要定下来。”
“这……”晏夫人有些为难。
“再让这死丫头这般搅和下去,我们晏家,迟早要完!”晏大人怒道。
“是。”晏夫人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哥哥,哥哥……”晏盈试图向晏修求救,听到要把自己嫁出去,晏盈着实有些慌了。
晏修扭过头去,不看她。
夜里,趁着府上人都已入睡,晏修才偷着来到祠堂,给晏盈带了些糕点果腹。
“哥,你能不能帮我劝劝爹爹,我不想嫁人,真的不想,我再不去陵王府了,我就待在府上,别赶我走,别……”晏盈手里拿着糕点,也忘了吃,只啜泣着,这会她是真有些害怕了。
晏修长叹口气道:“我早叫你别去招惹陵王和陵王妃,你偏不听,事到如今,阿兄也是无法,唉……”
晏盈在祠堂静跪了几个时辰,外头风雨大作,祠堂内的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晏盈越想越怕,自她懂事以来,没见父亲如此动怒过,这次是不是真要把她嫁出去,她才刚回到京城,刚在晏府住了没几日,她不想离开,她不想嫁人。
她知道,这回父亲是动了真格的,若是她就此出嫁,往后恐怕连回府的机会都寥寥无几了。
“哥,求你了。”晏盈可怜巴巴道。
“那你同我说说,你可还想嫁给谢云祁?”
晏盈愣了一瞬,没想晏修会问这个,她先是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而后看见晏修逐渐黑沉的脸色,又赶紧摇了摇头。
“跪!继续跪着!”晏修没好气道,“跪到你自己想清楚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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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云开雨霁,天气晴好。
晏修趁早,亲自去了一趟陵王府请请罪。后院中,谢云祁刚练完剑,听到侍从传话说晏公子来了,他便知他所为何事。
前厅中,晏修刚好和谢云祁一道用了顿早膳。
谢云祁向来话少,原本都是晏修一人说个没完,今日晏修自知理亏,不知如何开口,便知一味低头吃着馒头,一顿早膳下来,厅中异常安静,只有勺子和碗的瓷器碰撞声偶尔发出。
直到早膳结束,谢云祁起身要走,晏修才开口叫住他:“小妹不懂事,给府上添麻烦了。”
晏修在椅子上也坐不住了,兀自起身,对着谢云祁深深一拜:“这一拜,就算我这个作兄长的,替她赔罪。”
晏修说完,又准备俯身再拜,却被谢云祁拉住:“罢了,也算不得麻烦,只要往后别再让她在本王和王妃眼前晃荡,其他任凭你晏家自行处置。”
“多谢,过几日我将她打发回苏州去就是。”晏修知道谢云祁睚眦必报的性子,能得谢云祁一句“罢了”,实属不易。
晏修堵在胸口的气还没松泛下来,谢云祁又道:“不过此事还需问过王妃的意见,毕竟晏盈冒犯得可是王妃。”
晏修有些犯难,他确与谢云祁交情颇深,但依王妃的性子……晏修觉得晏盈恐怕凶多吉少。
“不知方不方便,让我跟王妃当面道个歉?”晏修问道。
“王妃尚未起身。”谢云祁淡淡道。
“……?”
晏修稍感迷惑,这个时辰,王妃尚未起身,不应该啊,难不成是为了躲他?
谢云祁回他一个“小人之心”的眼神。
“那我在这等着,”晏修诚恳说道,正准备找张椅子坐下慢慢来等,倏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偷瞄了谢云祁一眼,忽地就轻笑了声,又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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