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嫣本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且今日她本就心情极好,只是忽然见到陵王有些陌生发怵才不敢多言的,眼下见他主动搭话,话匣子便一下打开了,“喜欢,当然喜欢。”
沈疏嫣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一抹掩藏不住的笑意,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荡开,显得愈发娇俏动人。
沈疏嫣看着形状各异,色彩缤纷的各式花灯,反复挑选了半晌,而后指着两盏鱼形花灯看向谢云祁问道:“殿,公子觉得是这盏明红色的花灯好看些,还是那盏橙黄色的花灯好看些?”
谢云祁眼底灰黑一片,对旁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在他这里却答不上来。往常谢云祁自是从未遇过如此场景,旁人向来不敢问他这种问题,即便是问了,他也可不答或是冷言驳斥,均是无人敢继续追问下去。
然此时,他看着眼前一脸欢欣雀跃的女子,谢云祁一时竟不忍冷脸相待,令她失望。
见谢云祁不应声,沈疏嫣为免尴尬,转而又拿起了摆放在小桌上的瓷娃娃,笑道:“不若公子送个瓷娃娃给我也好。”
“——抓贼!抓贼啊!”
安雀街的另一头,一妙龄女子尖声呼叫,跟着便见不远处一身形消瘦、贼眉鼠眼的男子沿街道那头快步跑来。
安雀街上行人众多,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男子左推右撞,瞬间造成了不小恐慌。那贼人身形虽瘦,却极其灵活,他一手攥紧钱袋,一手四处推搡,所过之处均是一片狼藉。
巡访的京兆府官员很快包围过来,那男子见到官兵,忽然调转方向,直冲此处跑来,一路推推撞撞,眼看就要撞到沈疏嫣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个憨态可掬的瓷娃娃从眼前快速飞过,接着只听见“嘭”的一声彻响,瓷娃娃碎裂一地,方才偷钱袋的男子也应声倒地。
谢云祁一手掷出瓷娃娃,一手将吓懵的沈疏嫣拉过,跟着长臂一揽,转身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与此同时,眼前立时变得清明一片,红灯绿柳、花灯灿烂,还有眼前少女明眸善睐、脸带羞红,一切均是他多年未见过的上元佳节。
沈疏嫣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拉一护,大脑也如满地碎渣般,乱作一团。
不知是被刚才跑过的贼人吓的,还是被谢云祁这么猝然一抱慌的。
然就在她视线触及碎了一地的瓷娃娃时,脑中又有熟悉的画面一闪而过——
那日在宛江畔碎了一地的青色瓷片,和眼前的一地碎片,竟如此相似。
周身一阵暖意传来,沈疏嫣脸上不禁泛起微微红晕,心跳加快,思绪渐明,她半倚在谢云祁怀中,微微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细声问道:“……那日宛江之畔,殿下是否也曾出手相助?”
谢云祁并未应声。
不远处方才被打伤的贼人摔倒在地,此时已然被巡视的京兆府守卫抓了个正着,那贼人被反钳着双臂,在不远处发出惨烈的叫声。
沈疏嫣被那声音叫得肩头一缩,谢云祁揽在她肩上的手臂力度又暗暗加大了些,不着痕迹地将她往自己身侧又拉近了几分,而后低声道了句“别怕”。
沈疏嫣闻言只觉心底一阵安宁,跟着便低下头乖顺地半倚在他怀里,小手也任由他握着,暗暗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
贼人被擒,京兆府的值守官兵将人押下,京兆尹巡视间竟意外看见了陵王殿下怀中揽着一女子在逛灯会,难道是自己的双眼被满街的花灯晃瞎了?
这上元灯会有窃贼出没并不奇怪,但见到陵王殿下与女子同游,实属罕见啊!
京兆尹定睛细看,再三确认眼前之人确是陵王之后,正欲上前叩拜,然陵王见后,方才还柔情似水的眼神瞬间转为了锐利如锋。京兆尹顿步,罢了,还是好好捉贼吧,转身只当没有看见,默默将贼人压回了府衙。
上元灯会短暂的插曲很快结束,人们继续赏灯游街,安雀街上又恢复了热闹平和的灯会盛世。
喧哗散去,闹剧收场,沈疏嫣不知此刻自己是该松手,还是该任由陵王这般护着。今日天寒,她为了衣着靓丽、容色照人本就穿的不多,此时只觉周身一阵温暖,陵王殿下可比她随身带着的那个鎏金碳手炉暖和多了。
沈疏嫣甚至有些不愿松手,脑中不由想起方才她在心底腹诽的那句“民风日下,这些个小娘子愈发放肆,不识礼数”之言。
幸好无人听见!
“公子好武艺!”一旁贩卖花灯的小贩出言夸赞道。
沈疏嫣闻声赶忙从陵王怀里退了出来,然怀抱虽已松开,陵王握着她的右手却未松开。掌心处依旧有阵阵暖意传来,手上力度一紧,沈疏嫣低头,脸蛋不禁又烧红了几分。
谢云祁扫了眼她微红的脸蛋,而后抬头,指着她右手边那盏花灯,淡淡道:“橙黄色的那盏花灯,更好看些。”
“……?”
“那便要这盏橙黄色的花灯吧。”沈疏嫣勉强勾唇一笑,顺着陵王话茬说道。
陵王随即松开她的手,转而掏出钱袋。
小贩接过银钱,见客人出手大方,喜出望外,嘴甜夸赞道:“公子能娶到如此貌美如花的妻子,当真好福气啊!”
沈疏嫣抬眼瞥了一瞬,见陵王面色一如往常般清冷肃然,她正欲开口解释,谢云祁却先她一步,淡淡对小贩说了声“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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