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嫣扫了眼兰竹手中的浅色衣裙,陵王先前曾言,往后见他,必要穿色彩明艳亮丽的衣裙,她虽不知陵王为何有此偏好,但陵王既然开口说过,也非什么难事,她依言照做便是。
“都不好,颜色太过素净。”沈疏嫣摇头道。
“小姐许是久未出门,上京近来时兴素雅清新之风,近来东市琳琅斋最为畅销的当属这两个款式。”兰竹解释道,想起先前小姐为了与人争买这两身衣裙可是费了一番功夫,这才过了几日便说不好了。
“去拿那身藕粉色的百合曳地花裙来。”沈疏嫣吩咐道,陵王既喜欢明艳亮丽的衣裙颜色,那身藕粉色花裙明亮入眼,华而不妖,恰到好处。
兰竹虽心中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总之自家小姐天人之姿,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沈疏嫣本就白肌如雪,加上近来气色渐好,白皙中透着粉嫩,一袭粉色衣裙上身,少女娉婷袅娜,如冬日的一朵娇花绽放,几分娇艳,几分清纯,当真美得不可方物。
兰竹看得出神,一下将什么上京的素雅清新之风抛到脑后。旁人为了美貌,自要追逐京中所谓的时兴风尚,但自家小姐环姿艳逸,穿什么都是好看,即便是粗衣麻布都可以美得摄人心魄,又何须盲目追求那些所谓的风尚。
午时将近,沈府马车缓缓而行,最终在天川楼门前停下。沈疏嫣下了马车,回想起上次在此处时“偶遇”范时逾所发生之事,尚有几分心有余悸,只提着食盒,快步入了天川楼中。
天川楼的雅阁向来难定,今日与陵王相约乃临时起意,沈疏嫣原以为会预定不到,没想昨日派人问时,居然还有间三楼的天字号雅阁未有人定,沈疏嫣立马重金定下,眼下便直奔三楼而去。
到了三楼,侍卫将门缓缓打开,沈疏嫣步入其中,有淡淡茶香传来,陵王早已到达,等候在此。
两人原本约的是午时见面,沈疏嫣特提早出门,没想陵王还是早到一步。沈疏嫣扫了眼凭窗而坐,岿然不动的陵王殿下,听见开门之声,竟是连头都不转一下吗?
毕竟有求于人,沈疏嫣缓步靠近,而后灿然一笑柔声道:“殿下万安,让殿下久等。”
谢云祁低低应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向她,目光一如往日那般凌厉如刀。
陵王每次看她,总是这般眼神,沈疏嫣已然有些习惯了,心中倒不似先前那般害怕了,今日有求于人,沈疏嫣先主动斟茶示好,后将带来的食盒呈上,软软糯糯地说了声:“这是府上厨子做的点心,殿下试试。”
沈疏嫣将食盒放在桌上,在陵王对面缓缓坐下,陵王话少,几乎可以说是一言不发,两人虽有婚约在身,但毕竟先前只见过寥寥几面,交谈不多。沈疏嫣原本是个话多的,但现下见人如此冷淡,不免有几分怵他,原本健谈话多的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求人办事,自当要有求人的态度,沈疏嫣饮了啖茶,略微舒缓了一下心情,正想着该如何开头,好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至程宁的婚事之上,便听见谢云祁先开头道:“今日你寻本王前来,所谓何事?”说话声音一如往常般冷淡而又毫无波澜。
沈疏嫣抬头觑了眼谢云祁,心道既然陵王诚心诚意地先开口发问了,她便也大胆直言道:“小女有一闺中密友,是左相府上的嫡小姐,名唤程宁。”
“那日她与我一同赴的庆功宴,却在宫宴之上,被一位名叫杨焕的将军纠缠上,后那名将军又上门相府提亲,两人眼看就要定下亲事。”沈疏嫣言语间透着几分焦急不安。
“那又如何?”谢云祁抬眼,看向沈疏嫣,“难不成你钟情于杨将军?”
“当然不是,”沈疏嫣连连摆手,“那杨焕生得虎目黑面,哪及殿下容貌之万分,我怎会瞧得上他?”
先前沈疏嫣所言,均是一早编排好的客套话,只有这句是真情实感,情真意切的。容貌一事她自是极为看重的,幸好陵王只是性子古怪,样貌还是生得极为俊朗的。
“想说什么,大可直言。”谢云祁没留意到自己说话的语调因为方才那句“哪及殿下容貌之万分”而变得温柔了几分。
沈疏嫣听他说话声调轻柔了不少,心中也不似先前那般惧怕了,便放胆继续道:“程宁并不钟情于他,两人之间只是误会,程宁如今尚在病中,不便外出,只亲手写了封信笺,不知殿下能否代为转交?”
沈疏嫣也知此举有些唐突,故而话说到后半段时,声音明显小了许多。见谢云祁未应声,沈疏嫣又继续道:“程宁身子柔弱,若是往后嫁去北疆,还不知能活到几时呢……”
谢云祁眉头一紧,没想到她费尽心思邀自己前来,只是为了替旁人送一封信笺,他看起来当真想如此清闲之人?
杨焕作为他的下属,有时虽言语放浪,行为不检,但在行军打仗一事上,倒算是一名良将。他虽为其上属,但婚约之事乃杨焕的私事,他也不便干预。
谢云祁犹疑着,正欲开口拒绝,沈疏嫣却一把拽住他的袖口,目光灼灼,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而后娇滴滴地说了句:“夫君,求你了……”
谢云祁被这一声猝不及防的“夫君”叫得头皮一阵发麻,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不知为何竟又地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谢云祁转而应了句:“本王姑且帮你转交,但听不听从全凭杨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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