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嫣越说情绪越激动,眼泪决堤般地往外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痛彻心扉。
天色已然透亮,城门大开,长街上往来行人渐多,远处不时有喧闹交谈声传来,城门处负责巡查的官兵心中好奇,却不敢直视此处,只尽心职守地盘查着过往之人。
“你且先回府侯着,不得擅自外出,不得离开上京城,”谢云祁说话声仍是那般冷静且毫无波澜,“三日之内,本王必亲自登门,给你个说法。”
沈疏嫣不服,左右今日已然把话说开,她的清白也被毁于一旦了,她还有何畏惧,不如将心中所想全都说出口来,要杀要剐,反倒来个痛快。
“我想出城便出城,想回府便回府,敢问殿下把我当作何人?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沈疏嫣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义脸面了,大有几分鱼死网破的决心,继续激动道,“敢问我是有案在身的逃犯,还是殿下手下的沙场将士,凭什么要求我不得外出,回府等你!”
陵王少有的愣了一瞬,向来威风四煞的战神,一时竟是被问得哑口无言,当真是多年未遇过如此场景了。
“你且先回府候着,”陵王的说话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冷若冰霜,倒是多了几分柔情,且还有几分诱哄的意味在里边。
谢云祁想起几日前皇帝对他提及的选妃一事,左右他已到了娶妻的年纪,眼前之人既然有用,那便绑回家吧。
谢云祁迟疑片刻之后,认真道:“本王会娶你过门。”
看着眼前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悲恸欲绝,谢云祁多少有些茫然无措,原本他只是想将人拦下,留在上京,却不知为何,方才竟那般鬼使神差地……
到底是自己言行有失,说完话后,谢云祁竟又于心不忍地温柔道了声:“好了,别哭了。”
……
此言一出,便换成沈疏嫣愣在当场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势瞬间被一句“娶你过门”扑了个全灭,原本决堤的眼泪也立时停了下来,她呆愣着打了个泪嗝,不知如何接话。
长街上行人川流不息,远处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城门口进出行人络绎不绝,周围一片繁茂之景。
沈疏嫣震惊地久久未发一言,幸好脑子还勉强能转,恍惚间还不忘说上一句:“本,本姑娘怎么说也是侯府嫡女,就算此生不嫁亦或是去城外静心庵削发为尼,也断不会给你做侧室。”
谢云祁眉头轻皱:“本王何时说过要娶侧室?”
沈疏嫣:?
“陵王娶你,自是正妃之位,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沈疏嫣倒没想到陵王会回答得如此简单直接,干脆利落,她呆立原地,将先前所发生的种种怪事串联在一起,思绪瞬时豁然开朗,心中也接着得出一个她确认无疑的结论——
这位陵王殿下,定是一早就对她心生爱慕。
从派人过府上递送请柬开始,到那日庆功宴上的惊天一抱,还有方才……暂且不提的那桩丑事,桩桩件件,均是他爱慕自己的表现,堂堂陵王殿下,竟是蓄谋已久!
这么说来,上京贵女们翘首以盼的郎君,众人争相争抢的陵王正妃之位,就这样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落在自己头上了?
还有,自己的清白名声、差不多丢光的脸面、侯府的锦绣前程、还有她养护已久的一头乌黑墨发,算是都保住了?
只要她点头答应,从今往后,她便是上京贵女圈中最顶尖的存在了?别说姜姝那个死丫头定会气个半死,便是从前和她有过争执的安宁郡主、清流县主,都不及她陵王妃的地位崇高了?
沈疏嫣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面前之人,身形挺拔修长,面容丰神俊朗,除却古怪清冷的性子,陵王此人不论样貌还是家世,均是上京一流的。
以她现下的处境来说,陵王正妃之位,无疑是最佳选择。
眼下陵王既开口许了正妃之位,只要她点头答应,既可以成功躲开范家和姜家的纠缠,也可以免去城外静心庵受苦、受寒、削发。还有前几日那古怪的梦境,以及方才所见的那块姜家嫡传羊脂白玉,若是她成了陵王正妃,不论真假,梦中怪事便都可不用担心了罢。
“不知沈姑娘……”谢云祁见对方不应声,又追问了句,“意下如何?”
“同意,”沈疏嫣答应得极快,生怕对方反悔,话说出口的瞬间又觉得失了女子的矜持,于是又扭扭捏捏补充了句,“那么本姑娘,就,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
“成婚之前,本王还有一事需要言明。”
沈疏嫣愣了一瞬,一颗刚雀跃起来的心又倏然紧张起来,心想这位陵王殿下该不会是想要反悔吧?亦或是要立纳妾的规矩,或是旁的什么家规,若要求过分,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为好?
纠结中,陵王淡淡说道:“往后见到本王,必要穿颜色鲜艳的衣裳。”
沈疏嫣:“……”
就这?
沈疏嫣想也没想,便重重地点了几下头,以示同意。
“还有一事。”陵王声音淡然。
沈疏嫣:“……”
还有?
“殿下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沈疏嫣抚了抚心口,短短半个时辰内,她的心情可是经历了几番大起大落,“小女有些心律不齐。”
“能否,将你发上的簪花赠予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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