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棠苑恍然道:“看中旧跑马场的从来就不是梅仑。”
她压低声音:“是你要与陆家争地?”
“嗯。”他夸赞道,“苑苑好聪明。”
陈棠苑忽略他哄小女孩似的语气,还在专心分析。
她知道他一定为此筹划已久,但凡她能想到的细节他必然早有考虑,可仍免不去忧心。
陆家是与陈家联手组成了竞标财团,实力远不容小觑,无论是财力,还是本土人脉都一骑绝尘。
陈棠苑正色问:“那,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他倒还认真沉吟片刻,才应道:“帮我的未来太太设计婚纱?”
“……”
陈棠苑脸色一赧,抱着他的脖子错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就让她联系我的助理排队,我的档期早就满了。”
他低低的笑声落在她头顶。
他的怀抱被她的身躯填满,庄律森满足地合起眼,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桔梗香气。
她神色中流露出的在意,令他感受到真实。
这样的陈棠苑足够鲜活。嗔的怒的,娇的甜的,各种生动的样子,与梦里永远隔着一弯江水的眺望不一样。
丝绒旗袍衣料轻薄,剪裁修身,把一截腰线修饰得愈发窈窕玲珑。庄律森单手拥着她的后背,手指搭上来,隔着上等的丝绸细细摩挲,像只大型动物正在一寸寸地标记,圈起属于自己的领地。
他在这样温软的触感里短暂地回忆起与她舅舅的单独会面。
那晚庆祝酒会开宴前,大陈总以陈家长辈的身份,私下找过他。
被擦得纤尘不染的巨幅落地窗边,大陈总翘着腿坐在单人沙发上,杯中红酒在他手中晃出跳跃的血色。运筹帷幄的样子,随意定格便足够登上财经周刊封面。
见了他,大陈总收起凌厉感,率先笑赞:“小庄先生果然难得一见的优秀,无怪我们苑苑会如此死心塌地。”
他不动声色地颔首,诚心做一个姿态谦卑的晚辈。
简单寒暄后,大陈总转了话锋聊起陆家。带着掩不住的遗憾,表示相较他的亲弟弟,他显然是一个更为理想的合作对象。
双方都是聪明人,来回几轮虚虚实实的交谈,无需刻意挑明,皆已领会对方意图。
他听出大陈总话里话外的拉拢试探,希望他暗中站在自己这边。待陈家通过陆家拿到自己想要的牌照,他们不介意帮他煽一煽火。
“甚至。”大陈总面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想要娶陈棠苑,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这个名字,庄律森神色微动,侧过脸,俯视着窗外的远山近海。
位于118层的行政酒廊,连流云与直升机都在脚下。
香江风采一如既往的浪漫,近处层层叠叠的摩天大楼衬着远处绵延的山峦与海岸,瑰丽而迢远。
而风光之下,掩着多少暗波汹涌。
坦白说,就利益交换而言,他承认这是一个完美的提案。事成之后,他利用陈家打击陆家,陈家利用他将陆家踢出局,双方皆大欢喜。
而他却头一次,在谈判桌上如此沉不住气。
他忍不住问:“不知道对陈总而言,陈棠苑算什么?”
“一件物品?一项交易?还是一个随意摆布的傀儡?”
大陈总闻言露出一种不可理喻的神情,似乎无法理解有何分别。
只当他正不遗余力地饰演着深情,不放过任何在陈家长辈面前刷好感的机会。大陈总轻笑一声,挑明道:“不需要讲这些,大家都是商人。”
庄律森在尾音落定的瞬间已经决定放弃朝他抛来的橄榄枝。任何一点牵扯上陈棠苑的风险,他都需要反复审慎,他不希望她成为一叠牵制各方的筹码,被家人毫不犹豫地推出去。
他点头道:“多谢陈总看重,我会认真考虑。”
大陈总有些意外。如此双赢的提议,他来之前未预料过会听到拒绝。但他面上神色未变,仍是和蔼地笑着:“年青人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们陈家的女孩,嫁妆的确丰厚,但仅凭一个人想要好处占尽,未免过于不自量力。”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原来陈棠苑有一份人人觊觎的千亿嫁妆,没能彻底领会话中含义。他以为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而现实显然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
“诶,好痒啦。”
陈棠苑在他亲昵的抚触下缩了缩肩,与他靠得更近,温热的鼻息伴着轻盈的笑声一并淌在他颈脉间。
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下隐约泛起的青色血管,陈棠苑忍不住抬起手背与他比了比肤色,不禁腹诽,不是在非洲生活过好几年,怎么一点都没有晒黑。
庄律森回过神,按下复杂的思绪。
他将手指从她腰间剥离,重新执起被冷落在旁的书本,一本正经道:“好了,不打扰档期很满的陈小姐。”
陈棠苑扑哧一笑,手臂仍挂在他脖子上,主动问:“森森仔,今晚我不回家了好不好?”
若不是他始终坚持,她早就想搬到他那里去小住一阵。
反正她在家也是一个人。
陈棠苑故意放酥音调,把一句话说得魅惑撩人,偏偏他穿上衣服就换了个人,又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重复着同一句话。
“这样对你不好。”
腰际被摩挲过的一小片肌肤还残余着手心的温度,来自他的眷恋与热情通过指尖一点点过渡向她的皮肤表面,又逐渐渗入骨血,传递着无法抑制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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