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独自徘徊被其他人旁敲侧击地追问,她离开现场,到休息室去陪大舅妈。随着陈棠苑地离去,场内原本压低的议论变得毫不遮掩,众说纷纭。
陆司麟晚了几步,没能将人叫住,烦躁地停在香槟塔边,听到附近的一小撮人在八卦。
有人问:“吴总,这位庄先生当初好像是由你引荐给陈家的,怎么样,有什么内幕消息分享分享?”
吴总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不停拿手帕擦着汗:“哪里有什么内幕消息,我不过是牵线搭了次桥,全凭人家自己有本事。”
随后,他又像早有预见似地感叹:“不过当初,他明明好深情地讲过,已经有心上人,现在居然又……看来任谁都抵挡不住千亿嫁妆的吸引力……”
吴总话音还未落,人已经被陆司麟抓住,一叠声追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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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年长些的客人们大多散去,年轻人变得更加疯野,泳池像被无数支冒着气泡的啤酒、香槟填满,在灯光下荡出金棕色。
庄律森依旧被许多人环绕着,因为不确定他会否真的成为陈家的乘龙快婿,走上人生巅峰,表面上人人都在谨慎观望,敬酒搭讪的人潮水般去了又来,不知道的,恐怕都要错认他是哪场婚礼上备受瞩目的新郎官。
陈棠苑重新回到会场,站在泳池二楼的露台上,俯视下方灯红酒绿的景象。
陆司麟走过来,与她一并站在阴影里。
“没想到陈小姐,早就见过我哥哥了。”
陈棠苑手臂搭在扶栏上,由低至高地侧过脸,莫名其妙地望着来人:“你哥哥?”
她疑惑地想从陆司麟脸上寻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但那副本就略有肖似的五官,在这一刻的霓虹光影里,不知为何更有叠加的确凿感。
陈棠苑理智地分析着他的话,摇头嗤了一声:“陆先生可是陆家长孙,就算要胡编,也该编出一个弟弟。”
“原来陈小姐真的还不知道?”陆司麟挑起眉,随后又了然地笑笑,“不过也可以理解,对于并不信任的人,他总是不会全盘托出的。”
他拿出早已备好的旧资料,指向陆老爷秘密遗嘱上不曾对外公开过的一个名字,又翻出唯一一张兄弟两人一并入镜的抓拍照。
“其实我们小时候,比现在更像。”
陈棠苑推开递过来的资料,道:“陆先生,我也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很清楚既然他的身份从未被你们陆家公开过,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既然你们互不承认彼此的关系,他不愿意告诉我,是他的选择。”
陆司麟看她不为所动,耸了耸肩,将资料折起来插回口袋。
“真是纯真善良,但陈小姐也不是第一个甘愿为他付出,不计回报的人,看来他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的确很能骗到小女孩。”
陆司麟打起手势,指向站在庄律森身边的安娜和里奥。
梅仑家族这两位成员与他的关系显然比想象中更密切,十分自然地替他接过高脚杯,帮忙挡下一些伸到眼前的酒。
“他一路以来都是靠着女人上位,过去是梅仑小姐,现在轮到你,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做到,每个人在知道真相后依旧会义无反顾地帮他,哪怕全在为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做垫脚石。”
“坦白说陈小姐,我对你的确另有所图,但他接近你的目的没比我好多少,甚至,更恐怖。”
陈棠苑扯起嘴角:“安娜喜欢他,我早就知道,至于另一位莫须有的最爱,希望陆先生可以多提供些具体信息,故事要讲得足够逼真,我才有可能相信,不是吗?”
“好一个情比金坚。”
陆司麟拍起手,简直要为她的镇定喝彩,话里甚至带了些同情:“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风光无限,你以为在他的低谷里,是谁支撑着他度过来的。”
“是梅仑小姐?是你?”陆司麟伸出食指摇了摇,“是他真正渴望却又得不到的,你们女孩子常形容的那叫什么,白月光?”
“说够了?”陈棠苑波澜不惊地笑着,“如果想凭此挑拨我们的关系,未免过于天真,但也多谢陆先生倾情告知,具体真相,我会一条条找他问清楚。”
陈棠苑说完,转身下楼。
短短一弯弧形阶梯,窄窄一片热带花园,陈棠苑慢慢穿过去,头脑里冗杂地填满难以处理分辩的新信息,关于她眼前的那个人。
她并非全程坚信不疑,可当她走过去,握到他的手,熟悉的温度顷刻令她平静下来。
“苑苑。”他看着她,收紧手臂,笑容里带了些微醺的朦胧感。
“喝了多少酒啊?”她把双手搭在他肩上,下巴抵上去,假装嫌弃地撇撇嘴,“难闻死了。”
但她不肯放开他,抬起手肘低头就着他手里的酒杯喝掉了剩余的酒。
空杯子才放在托盘上,新的一支又递了过来。陈棠苑主动接下,捏在手里晃了晃,问:“这支谁递的?”
眼看她把酒喝完,就要把人带走,立刻有声音道:“大小姐,不至于这样扫兴吧,我们刚才的话题只讲了一半,这就走了?”
陈棠苑道:“不如我陪你聊?”
她才举起杯子,便被庄律森迅速抽走,低声在她耳边商量道:“别担心,里奥也在这里,让林泽先送你回去好吗?”
他居然还能保持清醒,陈棠苑直起身,朝喝得两颊都已泛红的里奥看了一眼。里奥挥了挥手,音调混重地招呼她:“好久不见,玫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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