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你落下把柄,被人要挟,万一在你婚礼当日突然上电视大爆你私隐,真的好难收场。”
黎盖伦啧道,“想想那副场景,无眼看。”
连方靖莘也帮腔道:“苑苑,你别不爱听,其实Garen讲的有道理。”
“知——道——”陈棠苑扫兴地拖长音调,“没必要时时强调吧。”
她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推拉门。
也不知道什么电话那么重要,讲这么久还不见回来。
她实在不想再被两人同时围攻这个话题。
分明她刚刚展开新恋情,又第一时间带来给好友检阅过目,没有半句祝福不讲,转头只收获几筐无情的忠告警语。
就像在庆祝新生命诞临的喜宴上,讲不合时宜的大实话:“这个孩子将来是要死的。”
合该被主人家痛殴一顿。
黎盖伦看她面露不悦,话锋一转,道:“你也先别急着生气,看得出他的确非常钟意你。反正家族间的利益联姻,不过是签一张没有感情的婚纸,或者你可以试着同他商量……问他介不介意没有名份地跟着你。”
黎盖伦话讲到一半,自觉脑补起庄律森可能出现的反应,失控般笑了一下。
“讲不定他真就爱你爱到甘愿隐姓埋名,做你背后的男人,一世追随。”
陈棠苑:“……”
方靖莘:“……”
陈棠苑被这个大转折般的狗血假设惊到,呆了呆,才问:“怎么TVB没来请你去写剧本?”
“怎么了?”黎盖伦自有一套讲法,“想想,男人就可以很理所当然地同女伴讲:想开一点,我不会娶你,我们就各取所需。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那也需要看对象。”方靖莘纠正他的歪理,“各取所需也是针对那些动机不纯的捞男捞女,模特明星。”
她停了停,望向陈棠苑身边的空座位:“庄先生这样的条件……一看就知不可能。”
陈棠苑烦躁地叹了口气。
黎盖伦气定神闲道:“没关系,如果你不好意思问,我可以帮你问。”
陈棠苑怒道:“问你个大头……”
装甜点的宽银勺还拿在手里,她抬起来很没气势地挥了挥,正要警告他不许多管闲事。
话题对象此时回来得刚刚好。
眼见那道清俊挺拔的身形重新出现在门边,陈棠苑立刻消了音。
她迅速收敛回大家闺秀的模样,端端正正地坐着,把手重新垂放在膝盖上。
庄律森甫一坐下,目光率先落在她身上,仍然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闷闷下弯的嘴角,和神色里来不及收整妥帖的纠结焦虑。
对座的黎盖伦手肘散漫地搭着椅背,笑得不怀好意,想必又趁势挑拨了什么。
他的眼风不着痕迹地扫过去,带着无声的诘问。
可惜半点威胁性也无。
黎盖伦暗中嘁了一声。
果真假惺惺,装不了多久就要变回原样。
他一边眉毛高高挑起,同样不甘示弱地回敬,眼神里写满质疑:对女方亲友什么态度?
庄律森嘴角一哂,挪开眼,任由他丈着陈棠苑的面子耀武扬威。
黎盖伦被这个略带嘲讽的不屑反应彻底激到,执意要将陈棠苑的情绪挑拨到最乱。反正自己只负责搞事,他才要负责哄。
黎盖伦动了动手指,率先开口问:“旧跑马场那块地,竞标公告就要正式挂出来了吧?不知道梅仑这边准备得怎么样?”
陈棠苑神情一乱,又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就算知道也不应在这样的场合明讲出来!
她心虚地朝庄律森解释:“我没有告诉他这些的……”
庄律森脸色并未变,甚至朝她安抚似地笑笑:“说了也没关系,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我也不是普通身份,非要通过你才能知道?”黎盖伦继续道,“苑苑,你有没有同庄先生提起过我是谁?”
陈棠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你……是谁?”
“黎先生在时装领域很有地位,Garen Lai这个名字,我早有耳闻。”庄律森会意,主动接了话,“同样,也知道这个姓氏背后的家族。”
黎盖伦傲娇地应道:“嗯哼。”
桌上的气氛几乎要尬穿地心。方靖莘夸张地惊叹一声,试图缓解氛围:“想不到庄先生对时尚圈也如此了解。”
毕竟造型师这样的幕后职业,即使身处名利场,也不见得为外界熟知。
“高级珠宝在时尚界从未缺席。”
庄律森点点头,又自觉转回最初的话题,“况且这样的姓氏并不多见,很难不留意。当然,我相信黎先生取得的成就一定是凭自身实力。”
夸得倒是好听。
黎盖伦十分受用地“嗯”了一声,享受了片刻难得的吹捧,随后毫不客气地再度开口。
“好,知道就好。所以有些事呢,我过去见得多了。”
黎盖伦摆出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你也知道,苑苑很单纯,自己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但我们还是认为有些话应该提前讲清楚,这亦是我们今晚来见面的另一个目的。”
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令人难逃窘境。
陈棠苑全程将头垂得不能再低,十指不安地交错着。
“应该的。”
一只手抚上她背脊,带着舒缓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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