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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那算了,我可能欣赏不来。”
    “真是好孩子来的……就是有点可惜,未必过得到你们家那一关。”
    何先生不理会她笑得头都要掉,继续道:“不过其实也不要紧,只要你看得上,我都可以去帮你跟家里讲。”
    “嗯。”她还是在笑,不以为意道,“再说吧。”
    何先生并未死心,与她商量道:“那就等我下次再来英国,或者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留给你?就当多交个朋友,相互关照嘛,如果你将来要申请剑桥,也可以请教他。”
    “我又不想读剑桥,我要去圣马丁啊,有没有读圣马丁的可以介绍?”
    “圣马丁……人家都不一定钟意女仔,好啦,那我再帮你关注啦。”
    ……
    陈棠苑回过神,突然有了一种猜测。
    眼前这个人与何先生提过的,会不会就是同一个?
    这样想着,她扬起头去描摹他的眉眼五官,尝试着拼凑那些零碎的信息。
    感受到她不安分的挪蹭,他的视线低下来凝住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窥探出对他的态度。
    她迎上他的目光,喃喃地问:“你到底是谁呢?”
    你读的是伊顿,与梅仑家族的成员称兄道弟,何先生对你称赞有加。
    所以你到底是谁呢。
    他大概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静默了很久,最后垂下手替她将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挽到耳后。
    尽管他的神情依旧温柔,但声音清淡又平静。
    “一个亡命之徒罢了,陈小姐不必费心。”
    她知道他是在刻意回避,大概他们还没有上升到可以开诚布公的阶段。
    况且,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
    她换了轻松些的语气,假装不满道:“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这很不公平。”
    他的手仍落在她发端,已经可以判断出她并不排斥他的亲近,低声回道:“不是不想讲,是不敢讲。”
    他的语气同样带着一点戏谑的口吻,她只当他也是在开玩笑,撅起嘴道:“有什么不敢讲,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讲,否则我也可以自己调查……唔?”
    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已经将她吻住,变作世界上最激进的赌徒,不断推出手里的筹码。
    只因品尝过最甜美的滋味,除非底牌散尽,没有收手的可能。
    陈棠苑睁大眼,下意识扯住他的手臂一侧的衣料,被动地承接住他的深吻。
    不知怎么,她觉得他的吻技突飞猛进,她像被按浸在近乎缺氧的水底,一旦放开就会立刻溺毙,只能依赖着向他汲取更多。
    终于,他停下动作,但仍保持着捧住她脸颊的姿势,唇碾在她嘴角,缓声道:“如果陈小姐很在意这些,给我些时间慢慢同你讲?”
    陈棠苑在他突如其来的攻势下羞涨得满脸通红,缩回脑袋,埋头闷声道:“过期不候,已经超过时限,我不想听了。”
    他继续低头追过来,声音落在她耳边,像是在低哄:“那就说别的?”
    车里有片刻的静。
    一张唱片已播到终段,最后一曲是两首歌的混剪重奏,主唱低吟着末尾的词句:
    “四个男人策马出发,回来的只有三人。
    亡命之徒,你还剩下些什么?
    只有星尘。
    也许明天吧,也许明天吧,也许明天吧……”
    但为了告别而设的演唱会,曲终人也要散,唱歌的人与听歌的人都知道已经没有明天。
    陈棠苑在这无尽循环的呓语里,想起表嫂指缝间滴下的眼泪。想起她咬着牙,字字泣血般哭诉:“往日温情,皆成冷刀。”
    想起那些疼爱她的长辈,外公已经不在了,何先生也不在了,好在外婆的身体还健康。
    只要她不做什么出格的,气坏老人家的事,应该可以继续保持健康。
    等不到她应答,他只当她是默认,手拨开她披顺的长发,抚上她后颈,要她抬头与他对视。
    太阳正西斜到他身后,将他逆着光的五官晕染出一圈朦胧的温润清正,眉眼间的款款深情一寸寸化开。
    她有些心酸地想,一个时间点上的错过,从无份无缘变作有份无缘,这样的宿命似乎更惨了。
    陈棠苑飞快地侧开脸,打断道:“我……”
    她鼓着嘴:“我有点饿了。”
    他捧住她后颈的手僵住,陈棠苑已经撑着他的肩膀重新坐起来,若无其事地问:“几点了?”
    他费了很大的力才将思维从煽情的气氛里抽离出来,抬手报时道:“六点三个字。”
    18:15分,她轻快地“嗯”了一声:“正是晚餐时间。”
    这时候他竟无法从她的神情里分辨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又或者,连他自己也昏了头。
    从她来到欧洲开始,似乎每一秒发生的事都在趋向不可控,酝酿着某种近乎脱轨的偏移。
    无声地叹了口气,关掉唱片,打开收音电台,在絮叨的时政新闻里转入清醒的现实。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陈棠苑想了想:“我记得拉丁区有一家很好吃的西班牙餐厅。”
    他点头,车子开出去,在晚高峰的车流里走走停停。
    每一个红灯亮起的街口,侧头看出去都能在某一台车里看到争分夺秒忘情拥吻的巴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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