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就气在陈棠苑偏偏还对所谓真爱心怀憧憬,又偏偏在这个节点撞入庄律森设下的迷魂局,对一个十分危险的人动了情。
庄律森这个人,若说他没有底线,不讲情面,倒也不是。
旁人对他好与坏,他都会记得,日后加倍奉还。但他待谁好,也仅仅是基于旧情的回报,绝不是出于真心。
这种人不会有真心。
“其实以你现在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黎盖伦幽幽地问,“或者你考虑陈玮芝吗?同样是陈家人,陈玮芝还要得势得宠,性格又温顺,大方知性,一定更合你需求。”
随便什么人都好,总之别来招惹陈棠苑。
“你不愿意帮也没关系,我不过是看在你与陈小姐的交情上,提前知会你一声。”
庄律森并不理会他的提议,径自挑明最后结论:“我就是非她不可。”
“少来假惺惺。”黎盖伦被他的油盐不进梗到,出言相讥,“我看你连在她面前坦白你的真实身份都做不到。”
“不要以为她现在对你有些好感,你就能怎样,她的婚事连她自己都做不了主。”
“原来她对我有好感。”庄律森朝他露出从容的笑意,眉宇间英气更甚,却怎么看怎么令人身心憋闷,“多谢告知这个消息,你的确帮我很多。”
黎盖伦:“……”
*
黎盖伦杀气腾腾地返回包厢。
陈棠苑的注意力一直流连在紧闭的厢门附近,此时见大门猛地被人推开,立刻伸直脖子望过去。
眼见进来的却不是想见的那个人,她的心情失望地沉了沉,再次怏怏地坐回去。
黎盖伦大步走来,挨着她坐下,倒上酒猛灌了几口,重重将空酒杯磕在台面。
陈棠苑分出神去看他铁青的脸。
“出去一趟,你吃炸.药了?”
“我们先走一步。”黎盖伦抓起她的手腕,催促道,“我有话要问你。”
“走这么早?”陈棠苑一愣,“你还没玩够吧。”
黎盖伦知道她别扭的小心思,气笑:“到底是谁没玩够?”
“莘莘还没玩够。”陈棠苑又把锅推给还在兢兢业业替她向麦克刺探情报的方靖莘,“坐下来喝酒嘛,有什么晚点再说。”
黎盖伦离开后,庄律森又独自在室外散了散身上的烟味,此时方姗姗折回。
陈棠苑的手腕立刻从黎盖伦手中灵活地抽出来,转了头去看。
他推门进来,隔着憧憧人影,目光第一时间与她碰了碰,自然得好像已经这样望过她无数次。
午夜将至,舞池里释放热情的男女也变得消倦,纷纷回到座位上饮酒歇憩。
偏台上的乐队换了几首老歌,还在落力地唱。
“给我熊热眼光一遍,一千遍。”
沸反盈天的声色中,他明明处在灯光打不到的暗处,她却觉得他的身型轮廓格外清晰。
“陈棠苑!”
黎盖伦连名带姓地叫她回魂,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真的喜欢那个人?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就喜欢!”
陈棠苑莫名被他劈头一番质问,长睫闪了闪,下意识装傻:“哪个人?”
黎盖伦面色看起来很是不善,陈棠苑警惕地向四周看看,生怕这些话被旁人听去,传成不受控制的风言风语。
可是麦克还在旁边呢,谁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广东话,陈棠苑紧张得脸像火烧,立刻按住黎盖伦的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就这一瞬的错开,庄律森已经被其他人招呼过去,邀他参与她们的酒局游戏。
一群人正在玩骰子,问他会不会。
庄律森婉拒:“从小就对这些不感兴趣,逢赌必输,实在是怕了。”
几个豪放派著称的玩咖先前问清了陈棠苑对他并无特别兴趣,此时都开始跃跃欲试,想要自己上手攻略一番。
“就算不会也没关系啊。”有人手指点向一位坐在角落刷手机的短发女子,朝他介绍,“这位是郑嘉露Lulu,她很会玩的啦,就让她教你嘛。”
Lulu立刻丢了手机,积极接下朋友为她打的配合,笑得无比俏浪:“保证学会。”
庄律森面不改色地避开短发女子抛出的丝丝媚眼,只是客气地颔首打了个招呼,侧身挑了一个离她更远的位置坐下,准备象征性参与几轮再寻借口离开。
陈棠苑眼睁睁看着他在几个女孩子热情地邀请中坐下,立刻有人凑到他耳边向他介绍起特殊的玩法规则。
黎盖伦还在一旁阴恻恻地煽风:“看到没有,这种人,十足的来者不拒。”
陈棠苑没吭声。
她见过他独坐在吧台时拒人千里的冷漠姿态,当然不会被挑拨,只是看着这样不和谐的画面,仍然免不了心堵。
她离得远,听不清那边的说话声,只看到他似乎不太擅长玩这类游戏,面前的酒杯一次又一次被倒满,看起来多半是输的。
黎盖伦同样看在眼里,不屑地嘁了一声。
这人当年对他可从未手下留情,让都没让过他一次,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新手。
Lulu支着下巴围观了片刻,并未死心,此时也站起来走到庄律森身后,涂着绛红蔻丹的手搭上肩膀。
“看来庄先生今晚运气不太好呀。”Lulu倾下身来,去数他开出的点数,“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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