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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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走廊里,纪昀深走在前头,明珠跟在后面。
他面色依旧温和,声音也淡,可听着却浑身泛冷,“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明珠立马低头,“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纪昀深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直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他转身坐在主座上,回眸淡笑着看着明珠,“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明珠跪地垂首,“回陛下,十四年了。”
纪昀深转着手里的扳指,浅笑,“十四年了啊,那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了吧。”
明珠脸色“唰”一下就发白了,脊背发凉,刚要辩解,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皇兄,何必这么凶呢,快要把美人吓着了。”
纪成舒笑着走进来,把明珠扶起来,然后看着人家瑟瑟发抖的模样,笑着打趣道:“瞧瞧,我们明珠姐姐那么厉害的人物都叫你吓坏了。”
纪昀深看着他怜香惜玉也不阻止,只问道:“你怎么来了?”然后摆了摆手,明珠便自觉退下了。
纪成舒颇为熟稔地坐在他下首,然后端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茶,轻抿一口,唇齿留香,笑道:“皇兄这话说的,我可是你弟弟。”
纪昀深也摇头喝了口茶,直接拆穿道:“别演了,那些话是你教她说的吧?”
纪成舒嘿嘿一笑,被拆穿了也不慌,“皇兄英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过去,淡道,“那日从皇嫂身上拿来的。”
纪昀深拿来一瞧,不过是块普通玉佩,平平无奇,不足以掩人耳目,但成舒既然拿来了,便说明这玉佩不是这么简单。
他道:“别卖关子。”
纪成舒笑了,“皇兄,你可真是无趣,也不知道皇嫂怎么和你过这么多年的。”他放下茶杯,然后挑眉一笑,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哦”了一声,幸灾乐祸道,“可能皇嫂也忍不了你了吧。嘻嘻。”
纪昀深望着他那双尽是趣味的狐狸眼,也回笑道:“你再不说,我就告诉靖王,你给他弄出了个小孙子。”
“?!”
纪成舒被他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上的逗趣消失得一干二净,立马反驳道:“你少胡说,我什么时候有儿子了,我还年轻,还没玩够呢。”
要是叫他家老头知道了,肯定是信纪昀深不信他,照他家老头那个架势,不找到孙子肯定不会罢休,到时候他跑哪儿去给他弄个孩子来?
“那你还不快说。”
纪成舒扁扁嘴,道:“此次我从燕南回来,正是要向你禀告这些事。这块玉佩是燕南刘家前一任家主刘向渊的信物,是他亲手所做,原是要送给他女儿的,可他女儿早夭,刘家与戚家素来交好,他可能是将此物送给了皇嫂。凭此物可以动用刘家所有的探子,必要之时,还能动用刘家的死士。”
他凝声道:“若我猜的不错,皇嫂可能是想杀什么人。”
说到这儿,纪成舒的话顿了一下。
他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纪昀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兄不会不知道皇嫂想杀的人是谁。
可他还是面色无波地继续喝茶。
纪成舒叹了口气,戚家的事确实惨,皇嫂也很可怜,可他到底是纪昀深的弟弟,也只能怜悯她一番,最多是不将此事捅出去再让她处境难堪了。
他续道:“可皇嫂不知道的是,几年前,刘向渊就已经被人害死了,新任家主刘丛楠乃是原先清河家的私生子,是先帝皇后的亲侄子。此人当初夺权之时差点死在刘向渊手里,所以对刘向渊恨之入骨,更不可能会听从拿着他信物的人,尤其是还是皇嫂,所以刘丛楠的人看见此物之后便想对皇嫂出手。皇嫂远在深宫,不知这其中变数,没想到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所以,说是清河刘家寻仇,也算不得错。”反正现在两家也归为一家了。
纪昀深听着他解释,一直没出声,细细地品着茶。
纪成舒见状,形态随意地靠在椅子上,又变得轻浮起来,道:“不过皇嫂本也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看起来像是走投无路了才如此,皇兄你也别逼得太急了。”
纪昀深品茶的动作停了一瞬,“你那儿子……”
“好好好,我错了。”纪成舒立马坐正求饶,又正色道,“可是皇兄,这刘丛楠确实狡猾,我在燕南这三年,与他交手数次,没一次能抓住他。将来恐成大患。”
纪昀深一杯清茶饮进,不在意道:“他不足为惧。”
纪成舒扁扁嘴,小声吐槽道:“那什么为惧?难不成是皇嫂?”
“听说你从燕南带了不少新奇物件,过几日送去长春宫给她挑一挑吧。”纪昀深站起身,淡道。
纪成舒:“??”
他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宝贝就这么轻易被人要走了?
他看着纪昀深离去到背影,不满地大喊:
“皇兄,你这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纪昀深又回到了鸾凤池,他回来的时候依旧是满面春风,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只是一下就抱住了戚常念,抱得很紧很紧,倒叫戚常念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了?”
纪昀深摇摇头,像是在她身上寻求安慰,他低道:“姐姐。你想要的我都会成全你的。”所以不必找这么危险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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