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试验过?”圣上的话气有些急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叶敛将棉花填充的衣物取出,他已经借王府的冰窖试验过。
棉花的保暖效果比不得狐裘,甚至羊毛,但有一点好处,推广开来便宜价廉。
古代人的性命着实是太过脆弱,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能夺去一个壮年男子的性命,尤其农家,无钱请大夫,每年冬天冻死的不计其数。
而这还是在大成数代君主齐心协力之下,已显盛世的时候。
命如草芥,从来不是说说。
圣上叶铖无论后宫之事多么肆意,对黎民百姓却是兢兢业业的好君主。
正因如此,他更清楚的明白这棉花的价值。
“庄子上种有多大的面积?”
圣上问这话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但叶敛给出的数字让他惊到了。
上万亩,这所收的棉花虽顾不得大成上下百姓,也足够边关的将士冬日多一件棉衣了。
叶敛将庄子中被自己调教着已经有种植棉花经验一同交给圣上后,就想离开。
圣上却止住他的动作,“敛儿,你如此大功想要什么封赏?”
叶敛头一次见这位君主如此温柔的模样,即使在书中,这位圣上都称不上一位合格的父亲。
十九个儿子,二十三位公主,除去早夭的几位,剩下的孩子也快五十位,就是第一个孩子如齐王,圣上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幼时偶尔问几句功课。
刘保感觉近些日子以来,自己越发大惊小怪了,不就是圣上父爱大发吗,对象还是睿王,有什么好奇怪的……个毛啊!
他的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叶敛倒是淡定,想到了李玉裴和自己的工场,抚幼院的名分终究是一个问题。
睿王云淡风轻的离开了,刘保看着沉在自己思绪中的圣上,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
“你说他这是一年之内做到的吗?”
刘保心中一咯噔,偷偷打量了一下圣上的表情。
“你这个滑头看朕干嘛,朕是这般容不下人的吗?”圣上没好气地开玩笑道。
刘保弯下腰,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请罪道,“是奴婢狭隘。”
上万亩的棉花,若不是有极大的自信,他自己会种植如此大的规模吗?
圣上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叶铖摩挲着大拇指的扳指,艰难地从记忆中搜出睿王当初的模样。
他倒是听说当初的睿王府经济窘迫,这是用来做这事了么,倒是难为他。
“齐王他们的年纪不小了,朕也老了。”
圣上感叹一句,朝中求立储君的呼声越来越高,他也该给出个结果。
就等来年吧,等他将手下的这些儿子收拾一顿,都撵到封地去。
叶敛自是不知龙椅上的圣上将着棉花看作了他往日韬光养晦的证据,科举制还是萌芽,他也要开始动作。
这些天朝中的动荡,少不了他和圣上火上浇油。
现如今朝中空出不少位置,正好有理由选拔人才。
李如徽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娇客,难得头疼起来。
“睿王殿下找臣所谓何事?”李如徽面上不显,做足了君臣之礼。
叶敛岂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的,直言道,“尚书令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
李如徽很憋屈,他不是很想和睿王一家人,只好用沉默应对。
“听闻李家有藏书万卷,可否瞻仰一番?”
在这世家贵族垄断文化的时代,藏书就代表了家族的底蕴,叶敛如此“不要脸”的开口就要看,遇上别家早就生气了。
李如徽倒是稳得住,带着叶敛去了自家的藏书楼。
“李家先祖乱时未拿珍宝都要护着这些书,经过臣等后辈积年搜索,这才藏得这万卷书。”李如徽言语中不乏傲气,这也是他李家立族之本。
叶敛翻阅了其中两本书,不得不承认世家的底蕴。
宣政殿的朝堂之上,官员大半是世家出身,纵使世家根子糜烂,但累年积蓄下的财富,远非寒门想象。
好在叶敛没有奢望短时间内彻底取代世家的影响力。
温水煮青蛙,他有足够的耐心。
李如徽见睿王看着手中的书卷,大气地表示,“殿下若是喜欢可以带回府中。”
叶敛书卷放下,拒绝了李如徽的慷慨,他来这李府可不是为了看书。
李府后宅,殷氏将女儿唤来,拍拍她的手说道,“睿王正在前院和你父亲谈话,你去给他们送份点心。”
大成男女大防不严,未婚男女婚前培养感情见上几面很正常。
殷氏成婚多年,深知感情都是经营出来的,婚前有情分在,婚后相处才不会生疏。
女儿嫁入皇家,叶氏皇族可不是情种。
好在睿王身边无人,女儿是第一个,又是王妃,有这些情分在,总不会坏到哪里去。
李玉裴很好奇叶敛来找父亲为何事,点点头应下了这差事。
书房之中的李如徽看着淡定饮茶的罪魁祸首,很是幽怨。
李如徽整理好表情,将手中茶盏放下,“睿王为何要将这种重要的事告诉臣?”
他李家可是四大世家之首,这科举制明晃晃的针对的就是他们。
“尚书令会吗,我以为李家正需要转头。”叶敛似是随口说道。
李如徽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再不明白圣上这赐婚是怎么回事就别当李家家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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