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玉谈论了许久,不免有些头晕眼花,他揉眉放松,就听到沈思洲要告辞的通禀。
他赶紧出去挽留道:“元青要不要留下来一同吃个便饭?”
沈思洲拒绝道:“家中催得急,就不留了,老师止步,且回去吧。”
他再三拒绝,张怀玉最后不得不放他走了。
沈思洲向着山下远去,走了一段路后又突然转头,遥遥一躬身,恭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他后面有个灰扑扑的小书生,抱着满怀的梅枝,也有样学样地恭敬行了一礼。随后二人奔下山去也。
张怀玉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唏嘘,良久,才慢慢踱步转身进了山门。
回到农庄的时候,秦婶早已备好了热粥正等着二人。
两人刚才下山的时候刮了一阵狂风,等快到家的时候,天上又开始飘细雪。成州居北,年年都要闹雪灾,幸好雪才刚开始下,不算很大,不然两人今天能不能安全到家都不知道。
崔白菀畏寒,此时早已冻得手脚麻木。她一进门就赶紧钻进了被褥里,抱着小手炉不撒手。秋月见她冷得厉害,又赶紧往被褥里多塞了几个汤婆子。暖了好一阵儿,才给她暖过神来。
屋中还烧着银丝碳,暖烘烘的,仿佛春天,将严寒隔绝在屋外。
沈思洲洗净手,将崔白菀一路抱回来的梅花仔细插进白瓷细颈瓶内。又接过秦婶端来的热粥,行至床榻边,坐在床边,唤道:“吃点饭再睡。”
被褥中慢吞吞地伸出一双眼睛,又快速缩了回去。
“不吃。”闷闷的声音隔着被褥传出来。
“半夜会饿,吃点再睡。”沈思洲将被子拉开点,那个身影反而缩得更狠。
“不吃不吃。”
继续哄劝她:“乖一点。”
“就不乖,你能把我怎么样。”嬉笑的声音从被褥里传来,好似稚子挑衅。
原来不是怕冷,就是想故意气他。
素来清润的声音冷了下去:“不要闹了。”
那双狭促的眼睛又迅速冒了出来,笑吟吟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这句熟悉的话一出,沈思洲便恍然想到,崔白菀以前似乎是说过,她最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为此以前没少招惹他。
年少的沈映到底不够沉稳,有时真的就会被她气得面红耳赤,顺了她的意。崔白菀每每看够了他生气的样子,又会跟个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去哄他。
这让沈映有种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挫败感,不由得更加郁结。
但是崔白菀好像忘记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过,现在她挑.逗的,是混迹官场丝毫不露怯的成年了的沈思洲。
沈思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温声道:“没有。”
“嘴硬。”她离开了被褥一点,想要凑得他近些,看清楚他到底生没生气。
沈思洲不动声色地向外退去,被崔白菀发现了,她笑吟吟道:“被我发现了。”
沈思洲垂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一点一点向外退,就在他衣角离开床沿的那一瞬,崔白菀猛地将他扑抱住。
“抓到你了。”
沈思洲见鱼儿上钩,顺势将离开了被褥的崔白菀一把抱起来。
崔白菀猛然悬空,吓得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沈思洲重复她刚才的话:“抓到你了。”
“你这人怎么这般记仇。”伸手要去挠沈思洲,抱住她的手却突然向下降了降,吓得崔白菀双手重新搂住他的脖子,不敢再乱动。
沈思洲朝她吹气:“就是记仇。”
灯下望美人,美人更惑人。
两人离得这般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崔白菀越看他生气的样子越觉得俊俏,突然抬头啄了一下沈思洲的唇:“那你就多生会气。”
沈思洲听到这话,果然眼神变得暗沉深邃。銥誮
他毫不怜惜地将崔白菀扔回了被褥上,然后转身离去。
底下是厚实的冬被,摔得倒是不疼,就是有些懵。看着他走掉的背影,崔白菀心里惴惴,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他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啊。
沈思洲将白瓷细颈瓶里的花枝全部拔出,随手拈下一把的花瓣,重新走回床沿边。
还没等崔白菀反应过来,他倾身压下。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是三九寒冬,屋中烧着银丝碳,仍暖意融融。崔白菀却处于寒凉与炽热的交界处,里衣剥去,一大把花瓣洒落在她身上,将她淹没,引得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阵阵惊颤。
雪肤与红梅相映,是何等的美景。美人抬眼茫然地看他,看得他喉咙微动。
她听到沈思洲对她说:“乖,含着它。”
一片花瓣塞进她的唇间,既不让她吐出,也不让她咽下,只是让她含着。
沈思洲贴着她的脖颈厮磨,激得崔白菀口中呜呜咽咽,一个不留神便将花瓣吐了出来。
于是她又听到沈思洲对她道:“不乖,要罚。”
她颤着声儿问道:“罚、罚什么?”
“罚背书。”
将她的眼合上,用帕子蒙住,让她什么也看不清。
“便从‘无多,花影婀娜’开始背吧。”
这句出自《牡丹亭》,她倒是看过这书,也知道这句,但是此情此景她又怎么背得出来。
蒙着眼,其他的感官被放大,她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双唇游走在自己身上的哪个地方,脑中一片混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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