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白菀急道:“那他会不会误会,我还是……”
“没事儿,”沈思洲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盒子,一边推着她往外走,一边道,“他这种贪官什么没见过,走个过场就行了。”
他语气轻松,崔白菀刚想问他“贪官”是什么意思,却见到了一个熟人。
裴淳今天出来,恰巧路过这里,居然在这儿遇见了崔白菀。她与沈思洲在一起,正站在一间铺子前说话,动作亲密,语气熟稔,裴淳看在眼里,心里很不好受。
他唤了声:“崔妹妹。”
崔白菀侧头,看见了裴淳,几日不见,他清减了许多。
崔白菀赶紧与沈思洲分开些距离,朝着裴淳盈盈一拜:“裴公子。”
沈思洲也朝着裴淳颔首,眼神在他俩之间逡巡,随即知趣地避到一旁,给他们一些聊天的空间。
崔白菀正疑惑沈思洲怎么突然离开,就见裴淳上前来,他有些踌躇,默了半晌才道:“听闻你和沈兄下月初就要成亲了。”
“是的,有些突然,还没来得及通知裴大人。”
裴淳看着她的脸庞,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静默无声的,只是递给她。
崔白菀接过,打开来,是对玉镯,成色极好,剔透晶莹。她有些讶然地看向裴淳。裴淳道:“预备着送你的新婚贺礼,正好今日打算登门拜访,在这儿见了你倒是省事了。”
崔白菀道:“如此,多谢裴公子了。”
裴淳又道:“下个月我要离开京城远赴边塞,可能没法去喝你和沈兄的喜酒,就在这里先祝你们白头偕老。”
“你要去边塞?”崔白菀有些意外,她从没听裴淳说过此事。
裴淳颔首:“‘男儿何不带吴钩’,我一直有投身边塞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有说过。这阵子边关不太平,我便主动请缨,陛下已经恩准,下个月动身。”
崔白菀福身:“山高路远,望君珍重。”
裴淳作揖:“崔妹妹也保重。”
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下巴,沈思洲望着裴淳离去的身影,道:“聊完了?”
“嗯。”
崔白菀也看向裴淳远去的身影,心中闷闷的,有些难受。
她与裴淳自幼相识,裴淳也待她亲厚,如同哥哥一般,如今裴淳突然就要离开,一时间只觉得物是人非,心中寥落。
沈思洲啧了一声:“别看了,人走了还能回来呢,你那眼神跟他一去不回了似的。”
崔白菀瞪他一眼,这人最是煞风景。
她转身就走,偏偏后面的沈思洲犹然不觉,摇着扇子散漫道:“你等等我呀。”
崔白菀气得捂住耳朵。
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座庭院里,流水潺潺,翠竹相映,十分清幽的环境。一进去就有下人端水过来让两人净手。
两人跟着引路的人穿过抄手游廊,七拐八绕的,来到一间门窗虚掩的厢房前。
引路的下人到了门口便躬身退下。
崔白菀还是有些紧张,她小口地吸气,站在门前迟疑,就是不敢推门。
一把扇子突然敲了下她的头,沈思洲笑道:“害怕了我们就回去。”
“才没有。”
“那就进去。”
沈思洲捏着她的衣角,轻轻一带,崔白菀便不由往前迈了一步,跨进门槛里。
沈思洲推开门,唤了一声:“叔父,我带烟烟来看你了。”
“哎,来了啊。”
一个身穿灰色棉袍的中年儒生应了一声,他面白长髯,本是威严的长相,此时眉开眼笑,倒是别有几分亲切。
他一眼就看见崔白菀,笑吟吟道:“这就是烟烟啊,早就听元青提过你,今天一见果然是沉鱼落雁,说的没错啊!”
沈思洲站在她身边,小声道:“我没这么说过。”
崔白菀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也是盈盈带笑:“见过寇伯伯。”
沈思洲以前跟她提过一次他叔父,没提名字,只说他叔父姓寇。
寇柏昌应了声,招呼两人:“快坐下吧。”
沈思洲将木盒递给他,道:“这是烟烟送您的。”
崔白菀站在一旁有些紧张,害怕叔父看出来那个东西是赝品。
谁料寇柏昌打开盒子瞧了一眼,笑道:“这个做工比上次的好,仿得更真一些。”
沈思洲不客气地坐下,还拽了一把崔白菀。他道:“那我下次寻了更像的再给您看。”
“成啊。”
崔白菀:?
居然真的没生气?并且听这话,叔父还习以为常。
这叔侄俩也太奇怪了,让人捉摸不透。
此时一列仆役端着漆木盘鱼贯而进,掀开来,都是一些做工精致造型特别的菜肴,有的甚至还冒着冷气,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菜肴味道虽好,却不禁吃,夹了两筷就没了,何况崔白菀心中紧张,也没怎么动筷,一直在应对叔父的提问。
叔父虽然表现得和善,但是身上带着一股压迫感,那是常年身居上位日久天长形成的威压,压得崔白菀心中惶惶,她此时感觉自己就像是没有做功课而被夫子训的学生。
一顿饭吃得她如坐针毡,后背甚至还出了些许的冷汗。
沈思洲倒是安逸,坐在一旁大快朵颐,时不时帮着崔白菀应对两句。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寇柏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崔白菀,盒子很轻。打开来,居然是一叠地契,有宅院有商铺还有农庄,目测大概有二三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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