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晴大概知道这人又开始找事,有些担忧,“你要不要先告诉安锦一声?”
“如果你不好说,我去怀城跟她说。”
闻言,傅寒时重重闭上眼,嗓音沙哑极了,“我再考虑一下。”
“寒时,你总要说的,她总要知道,你俩还是夫妻,你不能一直瞒着她。”
要挂断电话之前他又问。
“他找你们麻烦了吗?”
梁以晴含着笑意说,“你不用担心我们。”
傅寒时嗯了一声,挂断之后望着无尽的公路,还有两侧灰压压的田野陷入沉思。
他不是不想告诉安锦,可是他实在是没脸说,她现在已经特别排斥他,如果告诉她他有那样恶心的父亲,她会怎么想?
他跟梁以晴的关系更让人觉得荒唐。
搁谁身上谁能信?
可这居然不是最荒唐的事。
他周身撇去浮华后这些糟烂晦暗的关系,肮脏泥沼般的过去,会不会让她更加嫌恶自己?
如果他告诉安锦,他们之间会不会就…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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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驰。
当傅寒时赶回片场时,安锦的第一幕戏已经要开始了。
第一幕戏是从女主角印象最深的场景开始的,是引发她回忆的开端。
是男主把女主买回来之后,“结婚”那晚的戏。
因为他们这部电影是以伪纪录片的形式呈现,所以在拍摄时更加强调能带入观众沉浸。
梁之寅演技很好,力气很大很凶。
撕开布料时的声音刺耳令人心惊。
安锦已经顾不上之前给自己做的心里暗示,里面还有衣服。
故事里,经历过残酷之后,邻里的老婆子还来安慰她,其实是看热闹。
“小姑娘,你这运气还不错,小张哥是我们十里八村最俊的小伙子了。”
“瞅瞅那大粗胳膊,多带劲!”
一说这个,小姑娘又瑟缩着哭。
“哎呀你说你这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怎么。”
“要是隔壁那吴老三,你不是得直接撞墙死去啦!”
“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你看我现在过得不也挺好嘛,放宽心啊姑娘。”
她一直缩在墙角哭,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
镜头不长拍得很顺利,安锦第一次拍戏非常有天赋,入戏很深。
但好像有些入戏过深了。
“卡!”
“好嘞好嘞非常好!”
卫也的嗓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安锦脑子嗡嗡震动似的,耳朵也一直鸣响。
摄影组已经往外撤,安锦还缩在那哭。
几个人小声嘟囔,“快跟导演说一声去,制片别哭背过气去。”
“那个,咱爸爸不在吗?他去哪了?”
傅寒时出手阔绰,在企业家里能排得上号,而且还帮他们解决了许可问题,相当于让他们没有失业啊!
要不然要临时不能拍,他们也来不及找别的剧组,邻过年不就得在家里蹲啊。
他们可不乐意在家被催婚催生。
于是剧组人人看他跟看救世主和财神爷似的,叠了双倍buff。
傅寒时赶到片场时,在监控器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只一眼他心都要碎了。
他的姑娘蜷缩在破旧的土炕上,颤着身子绝望地哭。
他深深地看一眼卫也,大步离开。
逆流更上,拨开涌出小院的工作人员。
想走得快一点,可腿居然有些发虚,垂在身侧的手掌也不由在颤抖。
等他终于进屋里时,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她无法抑制的哭声。
他更直观地感受她对他之前的失望与恨意。
明明只是拍戏,但就像之前惧怕的场景突然具化一样。
傅寒时心痛如绞。
他手掌控不不住地颤抖,小心走到土炕边不敢动,放轻嗓音叫她,“安锦,是在拍戏。”
“拍完了,我们去休息一会儿吧。”
不知道她听没听到,她还像只小动物一样呜咽着哭。
傅寒时心口疼得发颤,小心翼翼靠近她,怕吓着她先是轻轻拍一下她的手臂,想把她抱进怀里。
导演棚里站了许多人,大家心都提了起来。
他们制片可是他们的宝,平时对他们可好了,这些工作人员跟安锦比跟卫也和谢衍感情好。
谢衍不知从哪晃出来,到棚里见大家都跟被下了法术似的不由咦一声往前走,可在看到监控器里的画面时面色骤变,脚步不由一转,直冲院里去。
房里,傅寒时柔声哄她。
“我抱你回房车上好不好?”
说着,试探着握住她的手臂。
就这一下碰触,像点燃了安锦的怒火。
她立刻转身向他扬起手臂,动作很快带起一阵风。
“我的妈呀,我们的金主爸爸要被扇耳光了!!!!”
棚里的人刚嘀咕完,一声脆响传遍院内棚里。
导演棚里围观的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连不远处忙活别的工作人员都直起身子好奇往这边看。
“完了完了,咱们要失去爸爸了。不,是要失去工作了!”
“制片好猛啊…第一次拍戏就拍这个吓到咱们制片了吧…”
“傅总能不能就走了?”
“不能吧?傅总不是挺重视咱剧组(制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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