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尧代替他送程晓君一行人去机场。程识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次卧里,不可避免地伤感起来。
程晓君是个神奇的孩子。
像火车改变轨道的岔口, 他从第一次见到小君到现在短短几个月, 生活里发生了太多神奇的事。像善良的小天使, 看到他原本的生活过得不尽如意, 就特地降临到他身边, 指引他走入一段未敢奢望过的人生。
无论程晓君以后去到哪, 他都会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他。
他不敢亲自去送机, 怕到了真正要离别的时候会控制不了情绪, 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况且只是换个城市又不是出国,以后想见面随时都能见。程识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有所缓和, 就坐到电脑前打开工作,想转移注意力。
谁知道没过多大一会儿, 任明尧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语气颇有些无奈。
“找你呢。”
机场那方, 程晓君眼泪汪汪地望着屏幕, “程识。”
他的手里抓着一只小圆便当盒, 里面原本装着程识给他烤的橙香小饼干, 现在只剩了些饼干渣。
“哎呀……让你带着路上吃的。”
程识鼻子一酸,勉强笑着说,“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程晓君说,“你为什么不来。”
“我还有工作要做啊,你不是也要跟爸爸去上幼儿园吗?我们都说好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鼓励道,“小君是不是勇敢的宝贝?”
程晓君抽噎着说,“不是。”
“……你当然是了。”
程识隔着屏幕戳了戳他的小脸,“以后听爸爸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还会给你寄小饼干的,好不好?”
“寄十个。”
“……好。”
起飞后就不能视频了。程识要他乖乖睡一觉,等飞机落地还会再给他打电话,一直陪到他上飞机前的最后一分钟,才难舍难分地挂断视频。
好在控制住了,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眼泪鼻涕一大把,他不想给孩子留下这种印象,让小君从小就觉得分离是很困难的事。
小孩子坐飞机还是太辛苦。程识想,要不下周还是他先过去看小君好了。
也不一定要等到下周。反正他工作自由随时都能动身,想念的时候就去见一面。只是住得稍微远了一点而已,算不了什么分离。要是拉上任明尧一起,顺便还能再去玩一圈。
这样想着,却还是失去了继续工作的动力。任明尧回到家时,他抱着彩铅盘腿在沙发上放空,听见玄关的动静,茫然地转头看了一眼。
彩铅跳下沙发,小短腿倒腾得飞快,跑到门口扒着任明尧的裤脚,后退直立地站起来,去够他手里的那一大束玫瑰,好奇地汪汪叫。
任明尧抽出一支,弯腰递给它,“给爸爸带过去。”
彩铅叼着花,兴高采烈地在沙发之间往返跑。
程识不由得笑起来,从儿子口中拿出那支火红的玫瑰,拨了拨花瓣。转头看见他怀里还有那么大一束,骨子里勤俭持家的基因活跃起来,“怎么买这么多?一支就好了。”
任明尧换了拖鞋,抱着花过来,“正好路过一家花店在打十折。”
“……”
“留着玩儿。”他把花放进程识怀里,自己抱起儿子撸了撸机灵的小脑袋,“不到两个小时就落地了,一下飞机他们就会打电话的。别担心。”
“嗯。”前几次都是一起去的。在落地报平安的电话打来之前,程识总有些心神不宁,抱着花把玩一阵,忽然记起被自己遗落已久的那箱仿妆道具。
之前那期花吐症企划热度最高时,程宇恰好过来接孩子。那段时间心里太乱了,被打断之后就没有心思玩,仿妆企划也没跟上趟。到现在隔了两个多月,热度也早就降下去了。
虽然现在再出应该也没什么人会看,但既然记起来了,就还是有始有终地完成它比较好。程识摘下些花瓣当道具,淘洗干净打算去次卧补拍视频。
可任明尧抱着儿子跟进来凑热闹。他架好手机,要先拍几秒变装前的视频,余光里看到那对父子目光灼灼,眼睛一个比一个亮,总忍不住笑场,“你们先出去,有人看着我会不好意思。”
任明尧:“别把我当人看就行了。”
彩铅:“汪汪汪。”
“……”
捣乱。
程识索性把手机放在一旁,先研究上次被打断的仿妆。有过之前的经验,从底妆到眼影画得有条不紊,任明尧在旁边看得很神奇,还一样一样地提问是什么。
彩铅也跟着凑热闹。父子俩总逗得他笑,手抖把眼尾的小珍珠都贴歪了,“不要干扰我!”
本来要一边化妆一边酝酿情绪的,这样待会儿才能拍出好看的照片来。
哪有他这样,待会儿一边咯血吐花瓣一边笑场,拍出来人设要歪到病娇风上去了。
闹腾占了太多时间,妆还没画完程宇那边就打来视频电话,“下飞机啦,还没睡醒呢。”
视频里沈蔚然抱着程晓君,在车后座坐得笔直。程晓君枕在他肩头,脸蛋被挤压成白嫩嫩的一小团,歪着脑袋睡得很香,还把口水流到他深色的西装外套上,在屏幕里闪闪发光。
沈总没有看镜头,侧脸倔强。
程识无奈地笑叹一声,却又感到十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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