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程识暂时没有心思考虑置业,“小君的事比较要紧。”
晚上程宇和沈蔚然回酒店休息,孩子和狗子也都睡了。浴后的香氛氤氲勾人,任明尧心旌动荡,正想抱着老婆温存温存,猝不及防听见一声叹息,叹得他心头一坠,“怎么了,叹什么气?”
程识说,“就是觉得我哥过得挺坎坷的。”
他跟程宇连经历都相似,都是从老家逃出来。但他今天才想到,自己只是跟程宇是相似就在风言风语中长大,经历了那一切,无法想象程宇本人要如何才能扛得过来。
他至少遇到了兰姨,作为他生命中的贵人给他指明了生活的方向。程宇也曾遇到前妻,却始终不是那个对的人,稍作停留后还是继续在人生的路上独自挣扎,哪怕走偏了走错了,踩着两脚泥泞,也只剩下自己。
至于沈蔚然,这些天他们能看得出来,程宇或许是喜欢的。只是并不算多么深爱,起码没有沈蔚然在乎他那样在乎沈蔚然。
“我觉得,如果沈总以后还是不太能亲近小孩子的话,会被我哥赶走。”程识说,“但是这样他就又是一个人了,跟小君相依为命,日子会过得很难的。”
任明尧嗯了一声,问,“真舍得让他把小君接走?”
“如果……小君自己愿意跟爸爸走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他。”
“这么大方啊。”
程识又叹气,闷闷不乐道,“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他能看出来,程晓君接受程宇只是时间问题。
小孩子心思澄澈,面对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不会感觉不到。而且可能是亲父子的关系,小君接受程宇的速度更快。一个星期过去,父子俩已经能简单交流,玩在一起了。他当初为了哄着小君搭理他,花的时间可不只是一个星期。
他知道自己应该包容地看待这件事情,大大方方地把别人的孩子还回去。能有这两个多月的陪伴已经应该知足了,小君毕竟不是他的。
可心里总是会难受的。
隔天沈蔚然回去上班,程宇照常过来陪程晓君玩。
他是个很好的老师,能把绘本上的故事和益智游戏都玩得生动有趣,寓教于乐。他们玩得很好,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可程识潜意识里是还是不想离得太远,就抱着平板在旁边画画。
上次的“二次元病”企划有越来越多的网友加入一起玩,他发的花吐症那条微博获得的转发和点赞量都创了新高。
只是他被@的仿妆挑战暂时搁置了。道具收拾起来放在主卧,那天被沈蔚然的突袭打断到现在,他都没心情捡起来再试。
“小识?”程宇叫了他两遍,见他都没反应,不得不靠近些说,“你觉得怎么样?”
“……啊?”
程识画画向来专注,一入神就注意不到别的,停笔不好意思道,“我没听见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要不要我们一起带小君出去玩?”程宇笑道,“我昨天晚上看游乐园的门票,正好有三大一小的亲子套票。这几天的天气也不错,出去走一走有益于身心健康嘛。”
“去游乐园……行啊。我这几天都没什么事。”
“那再问问任老师的意见?他最近忙不忙?”
“他最近也没事。”
是平时一直都没什么事。程识笑了笑说,“那就明天一起去吧。待会儿我跟他说。”
从那天在明海心血来潮的春游之后,他们就再也没出去玩过了。他跟任明尧都是家里蹲,蹲习惯了,差点忘了小孩子是需要出门放风的。
任明尧的工作程宇是知道的,编剧在家写剧本没什么稀奇。但程识的工作也不用出门,他只知道是自由职业,以为是做自媒体一类,具体还没问过。
“行,我马上就订票。”
程宇问,“在画什么?这么专心。”
今天画有病系列的第二辑,飞鸟症。到现在为止只画了人物轮廓的草稿和黑色的飞鸟,铺了氛围色,没什么不健康的东西。程识给他看了平板,觉得他是美术老师,或许会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不料程宇看完画再看他,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程识被盯得招架不住,又抱着屏幕检查了一遍,开始自我怀疑,“怎么……是哪里画错了吗?”
程宇摇了摇头说,“你的画风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再一想,你们俩名字也有点像,还挺有意思的。”
程识一瞬间头皮都紧了,声音干涩得可疑,“啊?是你的同事吗?”
“那倒不是。小学美术注重培养视觉经验和审美感受,不会教孩子们画太复杂的画。我同事们跟我兴趣爱好也不太一样。我就纯粹自己逛小网站认识的。”
程宇说,“不过属于是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的关系。我之前没事的时候还临摹过他的画。”
什么小网站啊。是他想的那个小网站吗?
这还不如是在微博上认识的。起码他微博上都是些勉强可以解释的东西。
程识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却只是把紧张暴露得更明显,“你……临摹了哪张?”
“很多,不过我最喜欢有触手的那张。”
程宇摸着下巴回想一番,认真点评,“吸盘粉嘟嘟黏糊糊的,好可爱。”
程识:“……”
这个美术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