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我当时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你俩都好成那个德行了,居然还没发现不对劲。”
钟鱼叹气道,“主要是想不到吧。我们前面那届不是还出过一对师兄情侣的事么?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两个人都退学转学了。那件事过去,就算心里藏着什么,起码明面上谁也不敢再往那方面琢磨。”
她说话时其实指的是程识。任明尧倒是自动认领了那句“就算心里藏着什么”,给程识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颔首道,“当时年纪小,很多事想不明白。就算想明白了,也不是都能由自己控制的。”
“我高中的时候还跟我们般语文课代表搞对象来着。”宋子扬乐呵呵凑热闹,“本来还想跟着学学写作文提高一下成绩的,可惜后来也be了……啊不是,不是我是说,幸亏be了,哈哈,哈……”
“哈你个头!”
钟鱼凝视他的眼神逐渐冷酷,正要动手收拾,微信上来了消息,“诶等等,我姐妹要给我打电话。”
“她最近失恋了正难受着,我去给她回一个。”
宋子扬拍着胸口喘气,“捡回一条命。”
程识笑他,“这么怕老婆啊。”
宋子扬撇撇嘴,无言地望了任明尧一眼。
任明尧说,“彼此彼此。”
程识便立刻语塞了,握着筷子眼神飘忽,“小君多吃点蔬菜,吃口西蓝花。”
“哎,上次跟你喝酒你还这样,这样,还扎个小揪呢。”宋子扬给他倒酒,“还是短头发好,剪短了显得人精神。”
“上回是我不好。我就这么个人,你别往心里去,今天自罚三杯给你赔个不是。”
程识饶有兴致地屈起指节叩了叩桌子。杯中酒液微微震颤,眼中闪烁的神采分外生动,更令人心动,“罚啤酒吗?”
任明尧当即起身:“我去拿白的。”
属于是两口子合起伙来欺负人了。
可宋子扬能说什么,只能服气地照单全收。本来就是爱喝的人,吃一阵子菜垫了胃就摆足架势开干了,一瞬间酒桌上成年人的氛围火热。
程识支使吃饱的小侄子去沙发那儿玩,也免不了陪着喝两杯。上次被闹得是不太高兴,但后来想开了,他对宋子扬没什么成见,这会儿甚至看他有种看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既视感。
“你是不是就那种,朋友分手了你去帮着人家教训渣男前任的那种朋友?”
宋子扬一拍桌子:“嘿你别说,这事儿我还真的干过!”
“……”
任明尧托着脸给两人倒酒,程识喝多少他也陪多少。
本来想叫他少喝点,两个人起码留一个清醒着好照顾孩子的。但程识发觉虽然两人喝的酒一样多,自己脸上发烧意识都有点飘了,他却好像在喝凉白开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啊?他那酒量,咱们俩是别想了。干不过。”宋子扬说,“把我们宿舍其余俩人也叫过来跟咱俩加一块儿,合起伙来灌他还有可能。”
程识想起上次提过的话题,好奇道,“你见过他断片吗?是什么样?”
“这……你现在问我哪儿敢说啊。”宋子扬嘿了一声,自以为机灵地抽动眼皮,朝他示意,“回头私聊,私聊有惊喜。”
程识被逗得笑出了声,双手撑着桌边身体微微摇晃,眉目舒展,很开怀的模样。任明尧看得手痒,本来只想揉一揉头发,手就控制不住似的,又捏了捏他的后颈,顺着流畅的脊背线条滑到他腰上。
程识喝飘了,也不在意,按着腰上的手朝沙发那儿投去一瞥,“小君呢?还在和彩铅玩吗?”
“嗯。”任明尧说,“你不用管,好好放松就行了。我替你盯着。”
钟鱼跟小姐妹打完电话回来,感叹了几句,“这次她也还是这样。”
那姑娘宋子扬认识,是她大学室友,“被甩了?”
钟鱼摇头,“还是她提的分手。”
“其实刚开始都谈得挺好的,每次她一感觉到自己依赖对方了,就特别焦虑特别不安心。对方对她越好,她压力就越大。”
“这样时间一长肯定要出问题的啊。估计对方也纳闷儿吧,慢慢的就没耐心了。她一察觉到就提分手,分完了又念着人家的好,说是自己的问题。”
钟鱼说,“我就不太懂是为什么,还陪她去看过医生。好像这个叫回避型依恋人格?就是说在亲密关系里,潜意识里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不配被爱的。会很不安,甚至想要推拒恋人。”
宋子扬听得皱眉:“怎么这么拧巴啊。”
“对啊,所以我就只能听听,安慰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也不好说什么。”
程识托着腮晃动酒杯,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随口一提般说了句:“我好像也是这样。”
宋子扬嘿了一声,看着他说,“诶你别说,我现在看你跟那姑娘真的有点像,尤其是这个表情……”
话没说完被钟鱼狠狠地踢了一脚,立刻讪讪地闭嘴,又赶紧转移话题,“喝酒喝酒,接着喝。”
这天没喝到太晚,尽兴就结束了。深夜宋子扬两人叫了代驾回家,任明尧出去送。
回来时程识已经把一片狼藉的餐桌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厨房还没清理,坐在餐桌边疲惫地揉着眉心,慢吞吞地问他,“能不能帮我给小君洗澡?后劲儿上来有点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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