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尧很多年没受过这种惊吓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人,拿了两包纸巾又倒了两次果汁,生怕他脱水晕过去。
他甚至吓到了程晓君一起哭,孩子哭累了睡了他还在哭。不嚎啕也不说话,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止不住眼泪,抽泣声低低地哑在嗓子里,眼眶通红。
任明尧急于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渐渐演变成真挚的担忧,“要不去医院吧。”让医生看看一直止不住地流泪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
程识破涕为笑,拎起沙发上的抱枕往他身上砸,恶狠狠的,像是要借他出气,“你才有病!”
他终于肯说话了,也有了比黯然落泪更生动的表情。
要是挨几个抱枕就能有这效果可太值得了。任明尧稍微松了口气,捡回抱枕,毫不犹豫地递给他,“再砸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一天一个哄老婆小技巧(bushi
咱就是说年底事多每日更新不出意外都是半夜
大家隔天早上起来看就好了,不要熬夜嗷
晚安啦各位
mua!
第26章 为什么在滴水?
偏偏他说得太实诚了, 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程识好气又好笑,摇头推开了抱枕。
“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你也去早点休息吧。”
次卧的房门轻轻关上。任明尧却没有起身,靠在客厅的沙发上, 盯着那束娇嫩的玫瑰彻夜坐到天亮。
他脑子里嗡嗡响, 不知道是因为程识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看不得他明明哭得那么难过,却连一句怨恨的话都没有说。
这些年里,他想过许多个两人共同经历的瞬间, 想过程识即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会不会心里也记着跟他要好的时刻。
可原来他们的记忆存在着巨大的偏差。那场被命运捉弄般的擦肩而过,对他来说只是心血来潮的顺路一逛, 对程识而言, 会是放在心里反复失望过, 难以释怀的一夜。
他连一次也没有忆起过那夜。
在他的人生里那样平常的一夜, 即使现在绞尽脑汁地回想, 也只有零碎的记忆点。
当时经过巷子时, 好像是听到过隐忍的喘息和闷哼。
但他作为一个青春期的男高中生, 那会儿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上最好的朋友, 不说满脑子——至少半个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听到那样的动静,他第一时间联想的事不可描述。
他在夜里连路都看不清, 从小因为这毛病不知道磕磕碰碰地摔过多少跤,没事儿不可能主动往暗处走。就算没有夜盲的症状, 按照他那瞬间里的联想, 脑子有病才会去多管闲事。
他只停顿了那么两三秒钟就加快脚步离开, 甚至不耐地想程识为什么还不接电话。
他不知道, 那两三秒钟里, 有一双绝望的眼睛看向他, 目送他离去的侧影,心灰意冷。
两个人的命运竟然能以这样的方式错开,多荒唐。
八年以来,每当想起那个晚上——
任明尧想。他是不是一直活在冬天?
任明尧从小因为夜盲摔过无数个跟头,磕磕碰碰都是家常便饭,走夜路时会比常人谨慎很多。
长大了性格逐渐内敛,更少参加朋友聚会,晚上几乎不出门。
唯独那一次。
就那一次。
他后悔了。
他宁愿狠狠地摔进那条漆黑的小巷。
从那一晚之后,他没再面对面地见过程识。他没觉得奇怪。程识一直不太愿意他到家里来找,有空闲也都是约出去一起逛书店。他们绝大部分时间见面都在学校。况且寒假的假期不算长,只要开了学就一定会见到。天天都能见到。
除夕夜,程识甚至还和他发了“新年快乐”。
新年过完他就再也联系不上程识了。直到开学时程识没来报到,他以班长的名义请了半天假,去程识奶奶家打听情况。
程识奶奶认出他是之前来做客过的孙子同学,没让他进屋,只说她孙子被人带走了,去大城市见见世面,混得好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在那之前,任明尧一次都没想过,再也不会在学校里见到程识是什么感觉。
他的生活看起来跟从前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早上不再特意守在校门口给迟到的同学消分,可以提前到教室;中午拒绝其他朋友的搭伙邀约,一个人到食堂吃饭;晚上也不再去球场,放了学就直接回家熬夜刷题。
他看起来效率更高了,冷酷地独来独往,谁也看不出他的不自在。
他好像变成了半个人。身边的位置空了,心里也空了一半。
清早来学校时路过门口校园岗,还会下意识地看一眼罚分名单上有没有程识的名字。午饭时没有和程识的餐盘并在一起换着吃,两个菜吃得好快。别人给他讲题,不是程识的声音他好像总听不懂。
他拼尽全力学习了,努力了,想考去那个约定好的大学,去见想见的人。
却从未想过,那个和他约定好的少年早已经被他抛在新年来临前的冬夜。
任明尧抬手关了客厅的落地灯,视野被黑暗无声地侵袭。
他在家时从不会把灯全部关掉,哪怕出差,门口玄关的灯也是一直亮着,随时预备他晚上回来。卧室里也彻夜开着小夜灯,哪怕亮度很低,对他而言更像是种心理上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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