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闻远上去,看到的就是白锦浓闭着眼睛小脸苍白的模样,伸手试了试额头,没有发烧,又摸了摸小孩儿的肚子,问:“疼吗?”
小孩儿迷迷糊糊摇头,张嘴说想喝水。
刘妈就赶紧下去拿了热水过来:“给,热水来了。”
男人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来,先是嘴唇碰了碰试试水温,接着才往人跟前送,一边给人喂水一边用手撑着小孩儿的背,注意不能呛着人。
他这样一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做起照顾人这种细致的活来连刘妈都感到惊讶。
等喂完了水,白锦浓像是觉得好些了,攒紧的眉心也松开了,只是还有些怕冷。
霍闻远把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接着把人抱上了床,把被子盖在人身上,想了想又让刘妈去弄了个暖水袋过来,贴在人肚子上或许会舒服些。
刘妈赶紧又去弄热水袋,回头的时候看到男人蹲在床头,姿势憋屈着,表情也带着疲惫和担忧,就说:“应该没事了,睡一觉明早估计就好了,您也去休息吧。”
男人摇摇头:“我等他睡着再走。”
一句话把刘妈噎住,眼里还带着一丝震惊,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雇主不为所动的样子,最终还是默默出去了。
白锦浓这一觉睡得不怎么踏实,梦里乱七八糟的声音,醒来还感觉头疼,脚一蹬露在外面,瞬间又被冻回来了。
大冬天的不想起,只是刘妈却在外面喊他,喊了两声白锦浓就坐了起来,回了句:“我知道啦,这就起。”
说话的时候眼睛还闭着呢,穿衣服穿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摸到了一个暖水袋。
这里怎么会有暖水袋?
白锦浓迷迷糊糊的,下一秒脑海里却忽然冒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站在玻璃窗外的男人,扔了伞去抓男人裤腿的自己。
拉着人不撒手罢了还撒娇耍赖说腿麻了,蹬鼻子上脸抓着男人的头发玩……
他还干了什么来着?
白锦浓表情惨痛地抱头,脑海里忽然冒出一连串骂人的话:
“哼,小气鬼!大坏蛋!”
“就是坏就是坏!”
全都想起来的白锦浓直接啊了一声,脸都窘迫地拱进了枕头里。
老天爷,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在男人头上撒野呢?
白锦浓窘到不想起来,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但下面刘妈还在催,他只好磨蹭完了爬起来。
洗漱完,乖乖走到男人跟前,抱着诚恳认错的态度说:“霍叔叔对不起,昨天晚上麻烦你了,还有,我喝醉了,要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还请你不要生气。”
他说完男人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脸上的表情称得上平静,淡淡说:“没有生你的气,坐下吃饭吧。”
他这么平平无奇地揭过去,白锦浓反倒不好意思了,这个时候他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杨浩然打过来的。
白锦浓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男人就抬头看他,表情询问,白锦浓解释:“这是我朋友的电话。”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霍闻远的表情顿时有些阴沉,但还是说:“可能有事找你,接吧。”
当着男人的面接电话,白锦浓不知怎么的还是有点紧张的,按下通话键直接喂了一声。
那头杨浩然问:“小白你醒啦?”
白锦浓嗯了一声:“刚刚醒,在吃饭,你们现在是回家了吗?”
“早回了,再不走估计大雪封路不好走。”说完又开始跟他念叨昨天晚上的事,“那个来接你的叔叔啊,昨天晚上我都被他那气势给吓了一跳,感觉就像我把你拐卖了似的。”
“哦,是吗。”白锦浓下意识看了眼对面,人慢条斯理吃着碗里的玉米粥,动作都是斯文而儒雅的。
大概是听不见这边的对话。
他掩饰性地喝了口水,接着就听那边说:“不是,你这什么反应,我说真的呢。”说完突然放低声音,“哎,我说,你那叔叔不会真有那方面的倾向吧,我看他对你是不是有那么点意思啊?”
说完,白锦浓直接呛出了声,生理性地咳嗽起来,脸都咳红了,杨浩然还在电话里问他激动什么呢,接着就听见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呛到了吗?”
杨浩然:“……”
这熟悉的声音,操,男人就在边上呢!
惊悚完了,接着吓得赶紧把电话挂了。
另一边,白锦浓咳了将近一分钟,被水呛到的感觉很难受,胸腔都一阵阵发疼,眼泪花都出来了。
男人在后面轻轻拍着他的背,过了会儿小孩儿才伸手推开他:“我好了。”
他眼睛还发着红,从眼尾洇出一点泪痕,怪勾人的。
霍闻远只看了一眼就起身撤开,板着声音说:“不要一边喝水一边打电话。”
“知道了,霍叔叔。”
他说什么小孩儿都乖乖应着,之后吃饭的时候果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隔着一张桌子,一点交流都没有,呼吸都是冰冷的。
跟昨天晚上踩着他的腿在他头上撒野的小孩儿完全判若两人。
他在别人面前欢声笑语的模样此刻却像一支毒箭一样插在他心口上,他抓着手里的钢勺,手掌用力捏到发青。
他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问:“昨天晚上的那个男生,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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