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慢慢转过来,头一歪就看见男人一脸凛冽地站在那里,外面下着雨雪,细碎的雪粒儿落在他肩头,发顶还有睫毛上。
那双如同浸了墨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仿佛里面也在下着雪。
就这么一眼,白锦浓就瞬间打了个激灵,但也就清醒了那么一分,接着就颤巍巍伸手,手掌心贴在了玻璃上,张嘴说:“霍叔叔,你怎么站在外面啊?”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点憨态,那边男人张了张嘴,回应他似的,但白锦浓没有看懂他说的什么,不怎么高兴地哼了一声,接着站起来跟桌上其他两个早已看愣的人说:“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们先在这儿吃着。”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而桌上另外两个人则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以为是熟人在叫他。
只是等白锦浓出去之后,杨浩然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小声叫了句:“喂,那外面的人看着是不是有点眼熟啊?那什么,之前新闻上曝出丑闻的男人是不是他,那个霍氏的老总?”
彭城语气冷淡:“谁知道呢,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杨浩然立马摇头,人家一个大老板,自己哪有那胆子往人跟前凑。
火锅店里开着暖气,连灯光都是暖的。
白锦浓冷不丁地从店里出来,立马冻得打了个哆嗦,只是下一秒脖子上就多了一条带着体温的围巾。
抬头,男人站在细雪里,撑了一把伞打在两人头上,皱眉问:“你喝酒了?”
白锦浓脸红乎乎的,一张嘴还冒热气,说:“和朋友吃饭高兴嘛,霍叔叔你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
男人说:“我不喜欢吃辣。”
小孩儿说:“是鸳鸯锅,有不辣的。”
男人继续拒绝:“我跟你的朋友说不上话。”
“你可以不说话。”
霍闻远说一句,白锦浓就顶一句,像是要说服他过去坐坐一样,眼神都带着股倔强。但男人知道他只是喝醉了喜欢跟人犟嘴,小孩儿要是清醒是不会这样热情邀请他的。
叹了口气,霍闻远提脚走了进去。
他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走近的时候杨浩然直接屁股都要起来了,尴尬笑笑:“叔叔,怎么了?”
男人居高临下:“太晚了,我来接他回去。”
太晚了?杨浩然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这才不到七点呢!这叫晚?!
彭城也说:“叔叔,我们是专程来找白锦浓玩的,大不了晚点我们把他送回去就是了。”
他说完就感受到脸上扫过一道犀利的视线,说是犀利,更多的是审视和警告。
“他已经醉了,改天你们再来找他吧。”
说完,男人就转身离去。
后面杨浩然都震惊了,这、这男人也太霸气了吧?
外面,白锦浓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他手里拿着伞,脑袋瓜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蹲在那里睡着的时候,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回家。”
喝醉酒的白锦浓有些迷糊,只闻到鼻间是熟悉的好闻的味道,便把手里的伞一扔,直接去抓男人的裤腿。
霍闻远一惊,低头问他:“怎么了?”
白锦浓眼泪汪汪的:“腿……腿麻了。”
才不到两分钟,这就腿麻了?
男人眼神怀疑,但还是蹲下来,问:“哪麻了?”
“小腿……”
说完,男人就让他把腿伸出来,伸手摸到他小腿肚儿上,力道不轻不重地揉,白锦浓怕痒,一碰就不老实地乱动。
男人拍拍他的腿肚儿警告:“别动。”
“太痒了呀。”小孩儿娇气地说,直接把手按在男人肩头,用冰凉的手去贴他的脸,见男人不为所动接着就去玩他的头发。
男人别他气着了,直接站起来说:“好了,可以走了。”
说完转身,小孩儿赶紧追上去:“你生气了吗?”
“我没生气。”男人硬邦邦说。
喝醉的小孩儿直接冲他吼:“你就是生气了!哼,小气鬼,大坏蛋!”
男人瞬间停下脚步,问:“为什么说我坏?”
路边的灯光洒在他脸上,有些冷,男孩儿则嘴里吐着热气,晕晕乎乎地说:“就是坏就是坏!”
他像是完全喝醉的小醉鬼,就是不让人顺心,霍闻远没辙,不跟醉鬼讲道理,干脆直接把人拉上车带回了家。
这一路上,小孩儿都没老实过,嘴里嘟嘟囔囔说着某人的坏话,有时候路上颠簸了还冲他喊怎么开车的呀!
那颐指气使的模样,跟使唤司机一个样儿。
说什么他是坏蛋,他自己难道不是个小坏蛋吗?
这样的天出去跟朋友喝酒,还醉成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骂他坏蛋。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霍闻远在他的心里真的就只是个坏蛋了?
过往的那些情谊他真的说忘了就忘了,只记得他的坏处了吗?
越想越气,还伤心,把人带回家的时候直接交给了刘妈。
“把他送卧室去。”
雇主下了命令,还是这样的脸色,刘妈立刻把人搀着上去了。
霍闻远在下面踱着步子,想着刚才小孩儿笑着骂他坏蛋的模样又是一阵头疼。
只是没多久呢上面就传来一阵呕吐声,下一秒刘妈跑出来说:“小浓他吐了!该不是吃坏了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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