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飞机落地,男人面无表情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他一颗心才猛地松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叫了声“霍叔叔”,男人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地往里走,他身上好像还带着湿气,睫毛下的阴影厚重沉冷,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可这些日子的煎熬等待,最终还是让他问出口:“霍叔叔,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仰着头跟在男人身后,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紧张的期盼。
只是这丝期盼很快就被男人的眼神给冻住了,他在书房门口转身:“小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声音冷静到让人窒息,白锦浓却有些听不懂似的攥紧了拳头:“可是你说过,等我考完试会听我说的。”
“我是说过,可我也说过,让你忘了那天晚上的事,小浓,这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
“我没有固执,我只是想告诉你……”
他告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再次被拦腰截断:“你想告诉我什么?你觉得我会答应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喜欢天天应付一个喜欢撒娇折磨人的孩子……”
“可你说过我很好的!”白锦浓红着眼睛,“你说过我很讨人喜欢的!”
他如此固执己见,哽咽般地吼了出来,那委屈湿润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男人的心脏,仿佛在责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冷漠。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男人一路积攒的冷漠和伪装险些就要被刺穿了,好在最后的关头他艰难地控制住自己,轻叹一句:“可那不是爱情。”
——可那不是爱情。
一句话丁零当啷在脑中回荡,悬在半空的铁锤狠狠落下来,如同给他朦胧稚嫩的感情盖棺定论,一时间震得人心口发麻,浑身血液倒流。
震惊完之后紧接着就是气愤,隐秘青涩的情感被这么轻而易举地否定,这简直比打击自尊心还要难受。
白锦浓哭着跟人纠缠,可男人压根就不接招,只让他不要再闹了。
刘妈听见动静,赶紧问怎么了,战战兢兢上来一看,就看见小少爷红着眼睛狠狠瞪着男人,而雇主却一脸心累的模样,挥了挥手:“带他下去吃饭。”
整整一个晚上,白锦浓都在赌气,吃饭的时候故意弄出动静,上楼大声摔门,还开着外放听摇滚。
刘妈吆喝了两声,这孩子压根不带听的。
不止这一晚上,第二天跟人不是吵啊就是闹的,闹什么呢?
刘妈大老远的没听见,开口问吧这一大一小的又都不说,可把她愁得,家里这么不安宁,干脆下去的时候特地找了时间去算命摊上坐了会儿。
那个老道士跟她说:“家里阳气太盛,缺少阴气。”
刘妈半天才琢磨过来,家里缺少一个女主人!
普通人家没有女人操持着,日子都过不好,尤其霍家这家大业大的,霍先生在外面忙活,哪有时间管这些小的,没有个当家主母还真不行。
刘妈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告诉霍先生。
而霍闻远听了这话后,垂了垂眼,说了句“知道了”就没再有什么表示。
刘妈以为他也只是随便听听,没有放在心里,可是几天之后雇主居然真的带着一个女人上门了。
“你们好,我叫李文月。”
女人一身优雅的玫瑰长裙,笑容如同月色一般柔和清冷,她身旁的男人先她一步进来,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妈还怔怔盯着人家瞧,结果一个人影就从楼上蹿下来了,气势汹汹的直接窜到人面前:“你是谁?”
他虽然这样问,但眼睛却是看向男人的。
霍闻远看着明显隐怒的少年,扭头避开了视线:“她是这屋子以后的女主人,你要叫她文月阿姨。”
声音落地,白锦浓直接被“女主人”三个字给砸晕了,女主人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霍叔叔会跟女人在一起了,他还要让她住进来!
想到这,白锦浓浑身的血都开始倒流,脸上的血色很快白了一层,他的声音不可抑制地有些抖:“你想让她住进来?霍叔叔你怎么能这样?!”
说完男人就沉了脸色:“小浓,你在长辈面前就是这么说话的?”
男人说话的表情严肃冰冷,宛如一开始刚见面时的模样,这悬殊太大,白锦浓的呼吸屏住了,脸上的表情有种无路可退的感觉,显然是慌张无措地很。
李文月瞧着两人的脸色,心里隐隐有些诧异,这个少年对霍总似乎有些……
她轻轻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要不,我下次再来吧。”
说完男人就制止了她:“不用,你来了就没有走的道理,刘妈,你带她去楼上的房间。”
刘妈赶紧远离是非之地,带着李文月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锦浓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男人,一字一句表达自己的不满:“霍叔叔,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你让她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胸口起伏,情绪明显不稳。
霍闻远拒绝地倒也坚定:“不行,她是这里的女主人,自然要住在这。”
这话听着实在惹人伤心,白锦浓眼睛直接红了,不甘道:“你喜欢她?”
少年的眼神透着执拗和偏执,锐利得能割伤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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