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嗓子喊完,压根没个回应,霍少谦抻着脖子看着头也不回的人,嘴里嘀咕,就这脾气,估摸着他哥也得头疼死。
进了教室白锦浓就趴在那儿补觉,周围同学从他身旁过的时候都不敢吱声,看他的眼神跟看班里的不良学生似的。
背地里偷偷说:“新来的那个谁,白锦浓,打人可他妈狠了,知道陆昊吧?直接被他打进医院去了,说是鼻子都断了,刚刚我还看见他跟八班那小混混走在一块儿呢。”
“啊?你说他跟霍少谦走一块儿?他、他看着也不像那种坏学生啊。”有女生惊讶睁大眼。
那男生啧了一声:“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人不可貌相,虽然他长得那个啥了点,但他人品不行啊,打架那可是违反校规校纪!你们这些女生,一看见个长得好看的男的就犯花痴,哼,多长点心眼吧!”
白锦浓还不知道自己凭借两次打架事件成功出圈了,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些学校风评八卦,光是那些枯燥乏味的课本和堆积如山的作业就够他忙的了。
白锦浓不擅长理科,数学就那么回事,英语是全科最高的,语文却有些拉胯。
课本上那些字儿虽然不是那么晦涩难懂,但他毕竟常年在国外,想要转变思维方式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只是适应了没几分钟呢,就开始昏昏欲睡了,他手指撑着脑门,惹人嫉妒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差一点就闭眼了。
上语文课的男老师是个快要秃顶了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儿摇头晃脑了半节课,生怕他们听不懂中国话似的,一个字一个字拖得老长,跟唱催眠曲似的。
大半学生被他念叨困了。
白锦浓眨了眨眼想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一看前面,两个男生正低着头打游戏,手指噼里啪啦的,都赶上打职业的了。右边的女生在照镜子涂口红,她同桌正躲在桌子底下偷偷吃零食。
看她那个体重,怕是再吃就要把屁股底下的凳子给压塌了。
但前两排的同学依然坐得笔直,目不转睛盯着老头的地中海,边听边记笔记。
白锦浓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适应不来,至少现在适应不来,他干脆戴上耳机,点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开始听,耳边的噪音隔绝,世界终于清净了。
下课之后陈萌萌叫他:“白锦浓同学,你的校服尺寸报上了吗?昨天在群里说了。”
白锦浓从桌子上爬起来,半边脸压出了红印子,眼睛半睁问:“没,我没注意。”他班级群用自己手机加的,但平日里压根不看。
“啊?那你现在填一下这个表啊,待会儿我好交上去。”
白锦浓点点头,起身的时候把凳子带出一阵尖锐的响声,前面的人被吓了一跳,回头半含抱怨地看了他一眼,白锦浓回了人家一个冷冷的眼刀子,那两个怂货立马回头不说话了。
等白锦浓一走,这俩人就开始满嘴酸臭:“切,从国外回来的瘪犊子,一来就这么嚣张,早晚有一天哥们收拾他!”
“人家瘪犊子你是什么?人家能把陆昊一拳打倒,你能吗?”
嘲笑的声音此起彼伏,被嘲笑的男生狠狠憋红了脸:“老子怎么不能!早晚让他好看!”
他们声音不大不小,要是仔细听也能听见他们说什么。
陈萌萌有些不忿,问:“你没事吧?”
对面人淡淡说:“没事,班长你不用担心。”
事实上,白锦浓不是没有尝过被人孤立的感觉,他十二岁刚到国外的时候,也被那些蓝眼睛小孩孤立过。
他们孤立他的原因无非这几个:
“看啊,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啊,他说的是哪国的鸟语!”
白锦浓就因为这个经常跟人打架,他不明白,为什么眼睛是黑色的,说的话不一样就要被敌视,后来他才知道,因为他不一样,他跟他们不一样,所以才会遭受排挤。
但凭什么他就要挨打挨骂?
他当时还小,发育得不如国外的小孩子那样壮实,所以一开始打架他只能挨打,但是后来,他学了跆拳道,学了散打,把那些欺负他的人都给打趴下。
只不过,后来他才渐渐明白,有些偏见不是动动拳头就能解决的。就比如说现在,那些有意无意看着他的眼神,他们一定也在想:
“啊,这个人的头发怎么是这个颜色的?学校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混混?”
或者是“看,那个就是前几天把陆昊给打得鼻子出血的人,以后见了他离他远点!”
白锦浓对此见怪不怪,他也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些。
只不过,当他坐在长椅的一端另一端的小情侣立马抬起屁股走人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的崩裂。
操,他是怪物吗,谁见了就绕道走!
白锦浓气得踩着地上的树叶,狠狠碾了两脚,他两手揣进口袋,莫名有种颓败感。
他想起了男人几天之前跟他的对话。
“你不爱与人接触,态度傲慢,我想转学生必做的自我介绍你不会超过三句。”
他当时是怎么信誓旦旦地说出这话的来着?他有这么了解自己?
都是狗屁。
正低头嘲讽着,忽然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句:“小心——”
白锦浓猛地抬头,赫然看见一颗球砸了过来,正对着他的脑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