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只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人,老人精神矍铄,正戴着老花镜看漫画书,看到傅宁和霍裴然走了进来,他抬眼看了看,随口问道:“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大概描述一下。”
不等傅宁和霍裴然回答,他又猛地抬头,盯着霍裴然:“你、你是不是那个打篮球的?”
傅宁:“……”
这还是傅宁第一次听到有人问霍裴然是不是打篮球的。
霍裴然也没有觉得自己受到冒犯,好脾气地解释道:“没有,我是个打网球的。”
老人恍然大悟,合上了漫画书,道:“我家里有你的照片,我孙子很喜欢你,就是我一时想不起来你在照片上拿的是篮球还是网球拍,我能跟你合个影么,这样我孙子看到一定很开心。”
霍裴然一向待人和善,耐心地跟老人合影,老人明显对拍照这项业务很不熟悉,摆弄了半天,霍裴然也没有催促。他们合完影之后,老人又问傅宁要不要合影,傅宁受宠若惊,道:“您家孙子也喜欢我?”
老人顿了顿,道:“没有,我只是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儿,怕你觉得尴尬。”
傅宁:“……”
傅宁心说,我虽然没有然然出名,但我也是要尊严的啊,但当老人举着手机,他立刻凑了过去,找了个笑得好看的角度。不管怎么说,盛情难却,拒绝老人家总是不好的,再说了,老人跟然然合影,又跟他合影了,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他跟然然的关联。
老人说:“谢谢你们的合影,所以……你们俩是谁生病了,生了什么病?”
霍裴然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老人,也将推荐他来的人的名字告诉了老人,老人因此对他们更亲切了,问了霍裴然几个问题,都很有专业水准,这时候的老人神情专注,指出问题一针见血,他甚至问了霍裴然上次背伤度假期间的娱乐方式、训练强度、性爱频率等等,问到性爱频率的时候,傅宁跟老人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霍裴然。
霍裴然:“……”
他难得有些窘迫,道:“我没有跟当时的伴侣一起去度假。”
老人追问:“所以没有性爱?”
霍裴然:“……”
傅宁在一旁偷笑,霍裴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老人问这些问题对他的背伤治疗有什么意义,但他既然来求助老人,就要选择相信老人,因此,他索性说道:“对,没有,但是有自给自足。”
傅宁又不怀好意地看向霍裴然,霍裴然受不了他的眼神,索性将他的脑袋按到怀中一通蹂躏,老人就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还调侃霍裴然:“不带伴侣,没有性爱,竟然也能叫度假?”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老人面前特别放松,就像是在跟一个年长的朋友说笑聊天。老人到最后才翻了一下霍裴然带过来的CT单子、以及其他资料,接着又随手扔到一边,很明显这些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老人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笑着跟霍裴然说:“我的建议是你最好远离比赛一段时间,不一定要去度假,但是心情要完全放松下来,最好谈一段恋爱,有正常的、健康的性生活,不过这不强求,另外,最好天天冷水浴,有条件的话偶尔冰浴,有助于肌肉恢复,在医疗体系中,这并不算什么治疗方法,但我有个朋友,也是运动员,一直用这种方法控制伤病,颇有成效,关于冰浴的时间和温度,我把他的心得分享给你。”
傅宁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就完了,不用吃药?”
老人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眼神睥睨,闲闲道:“要是吃药能解决问题,你们会来找我么?”
傅宁:“……”确实不会。
出了诊所,傅宁搜索了一下这个白发医生,发现他年轻时曾是德国最有名的外科医生之一,儿子是橄榄球运动员,也曾是很有名的球星,说曾是,是因为他十年前出了场车祸,膝盖的玻璃骨受伤严重,他强烈要求自己的父亲给他做手术,也只有老人敢做这台手术,但他上手术台之前刚跟友人喝了酒,他隐瞒了这个事实,结果手术时手抖失误,他的儿子手术失败,运动生涯毁于一旦。
老人的儿子陷入了人生低谷,这时,是青梅竹马的漂亮姑娘陪伴他走出这段艰难的时期,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并结婚,婚后育有一子,在一切都在慢慢好转的时候,女孩下班回家的路上遭遇抢劫,被抢劫犯杀害,老人的儿子承受不了丧妻之痛,随后自杀,之后,老人就离开了原来的医院,来到了这个街区开个小诊所。
傅宁喃喃道:“原来他这么厉害啊,不过也挺可怜的,然然,你要不试一试他的提议,老人的儿子是橄榄球运动员,那他刚才说的朋友应该就是他儿子了,这种家庭氛围再加上他的职业,说不行他对运动员的伤病也有些研究呢。”
霍裴然说:“好,我试一试。”
他沉吟片刻,又道:“不过,我在美网之前还有一场比赛,赛事总监利奥波特是里瑟的朋友,也曾经办过几场巡回赛,跟我有过一些交集,我答应了他参加他的比赛。”
傅宁好奇道:“什么比赛?”
霍裴然说:“温斯顿-塞勒姆公开赛。”
温斯顿-塞勒姆公开赛在美国北卡州举办,比赛规格不高,是一场ATP250的赛事,按理来说很难吸引霍裴然这样的顶级球员来参加,但因为它的举办地正好在美国,比赛时间又在美网前几天,有些运动员会把它当成美网的热身赛,当然,就算是热身赛,也很难请到霍裴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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