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哥就是很喜欢生气嘛。”
裴鸣仗着旁边有摄像机在拍,又向林子晋身边蹭了蹭,胳膊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似是将人牢牢地圈在自己的怀中。
林子晋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低声问:“你干什么?”
“有人拍着呢,”裴鸣搬出这个相当好用的借口,“不然他们又要去乱写了。”
林子晋哼了一声:“你倒是会演。”
“我哪有。”
裴鸣不动声色地贪图着林子晋身边的暖意,像执着要和主人贴贴的大狗一样,温驯而炽热。
林子晋觉得呼吸有些不畅,没话找话道:“刚刚你唱得不错。”
“真的吗?”裴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好听吗?”
林子晋觉得有些好笑,没忍住伸手摸了把他的头发,觉得他头上如果有耳朵的话应该已经立起来了:“确实挺好的。”
“那你喜欢吗?”
“觉得好听不就是喜欢吗?”
“那不一样,”裴鸣正色看着他,“好听不一定是喜欢呀。就像我觉得你好看和我喜欢你,这两件事能一样吗?”
那句“喜欢”轻轻落在林子晋心头,砸出一片不大不小的涟漪。
他被这一记直球砸了个猝不及防,回过神来时带着几分恼羞成怒道:“你瞎说什么呢?”
裴鸣一双狗狗眼又立刻耷拉了下来,颇带着几分垂头丧气的意味:“对不起。”
林子晋觉得自己耳垂莫名发烫,移开视线:“不用对不起。”
“可是你生气了呀。”
“我没有......”林子晋看着低眉顺眼认错的小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心境,“我没生气,你不用道歉,真的。”
“好。”
裴鸣在他肩上蹭了下,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林哥,你爸妈呢?”
“应该在和温故家里人说话。”
林子晋想起这件事就头疼:“一会儿再过去,让我想想该跟他们说什么。”
裴鸣紧张的手心出汗,咽了口唾沫,轻声说:“林哥,你说我刚刚唱的歌叔叔阿姨会喜欢吗?”
林子晋叹了口气:“没事,他俩听不懂的。”
“嗯?”裴鸣愣了下,“我听说温老师的妈妈之前就是唱黄梅戏的老师,我以为叔叔阿姨也......”
“可算了吧,他俩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林子晋眉宇间多了几分烦躁,“我爸是机关干部,我妈是做生意的,和文娱不沾边。”
裴鸣看他脸色有点差,轻声问道:“林哥和家里关系不好吗?”
“......算是吧。”
他爸每年都会来京城开一两次会,每次来都会告诉他,话中明里暗里是想见一面,但他却并不想。
林子晋想起当年为了走艺术这条路跟家里人如何斗智斗勇,那种厌倦的疲惫感再次涌了上来。
不远处围在一起的一桌人慢慢散开,他叹了口气起身:“走吧。”
裴鸣有些紧张地正了下领带,跟在林子晋身后,觉得自己肢体僵硬得要命。
林子晋在桌旁停住,垂下眼:“人带来了。”
裴鸣连忙站在他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鞠了一躬,紧接着才抬起头来。
那是一对年逾半百的夫妻。
男人两鬓斑白,面色严肃,却仍能从面上看出年轻时应该也相当好看。
而坐在他旁边的女人姿态典雅,脖颈围着一条鹅黄色的围巾,双眼在半空中和裴鸣的目光撞在一起。
似乎也在悄悄地打量自己。
裴鸣压下心中的紧张,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叔叔好,阿姨好。”
林父毫不客气地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却并没有接他问好的话:“林子晋,你多久没回家了?”
林母瞪了他一眼,刚要把场子圆回来,林子晋却开口冷冷道:“林永望,我回不回来关你什么事?”
林父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被气得泛红:“你怎么和我说话呢?”
“好了好了,”林母拧起两道细长的眉,轻声呵斥,“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多少说点好听的话吧。”
林父瞪起眼:“是他不好好说话还是我不好好说话?他刚才说什么你没听......”
林母也拔高了声音:“那孩子没回家的时候是谁天天念念叨叨的,一个电话也不敢打?”
林父的伪装被人戳穿,一下子没了刚刚嚣张的气势,嘟囔道:“在外面不回家就算了,还找个男人结婚,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林母似乎懒得和他计较,对裴鸣招招手:“来,让阿姨看看。”
裴鸣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礼物递给林母:“阿姨,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林母连忙推辞:“怎么能让你送礼物呢?应该是我们给你发红包的。”
裴鸣腼腆地笑了下:“就是条项链,小礼物,我挑了好久的,阿姨你可千万要收下。”
他说着又拿出另一个小盒子:“这是我给叔叔挑的礼物,是枚领带夹。”
林父冷哼一声,移开目光。
“别端着你那个领导架子,”林母拍了下他的腿,“人家小裴送你东西呢。”
林父这才伸手将盒子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裴鸣看在眼里,心道原来林子晋那个别扭性格居然是像爸爸的。
林母拉着裴鸣的手嘘寒问暖,旁敲侧击了一些两人平时相处的情况,以及其他生活的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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